城西的安全屋,是一栋毫不起眼的两层小楼,隱藏在一条嘈杂的弄堂深处。
林峰把车停在弄堂口,步行走了进去。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孩子们的嬉闹声,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谁也想不到,这里会是军统的一个秘密据点。
门口有两个扮成小摊贩的特工,看到林峰,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林峰推开门,走了进去。王翰正带著两个弟兄守在客厅里,一个个神情紧张,枪不离手。
“处长!”看到林-峰,王翰总算鬆了口气,“您可算回来了。”
“情况怎么样?”林峰一边脱下风衣,一边问道。
“人还在地下室关著,嘴硬得很,一句话都不说。”王翰回答,“我们给他上了点手段,这傢伙倒也硬气,哼都没哼一声。”
“带我去看看。”
地下室阴暗潮湿,空气中瀰漫著一股铁锈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那个日本副手被扒光了上衣,绑在一张特製的铁椅子上。他身上布满了鞭痕和烫伤,看起来有些悽惨,但眼神却依旧凶狠,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看到林峰进来,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用生硬的中文骂道:“支那猪,有本事就杀了我!”
林峰没理会他的叫囂,只是搬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静静地打量著他。
这个日本人大概三十多岁,身材不高,但很结实,太阳穴微微鼓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不屑,这是典型的受过军国主义思想洗脑的日本军人。
对付这种人,单纯的肉体折磨,效果不大。他们被俘虏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想要撬开他的嘴,必须从精神上,彻底摧毁他的意志。
“你叫什么名字?”林峰平静地开口问道。
“哼。”日本人把头扭到一边,不屑回答。
“行,你不说,我替你说。”林峰笑了笑,“你叫佐藤健,三十二岁,日本陆军中野学校二期毕业生,特高课驻沪城情报组副组长,军衔少佐。你的上级,就是『幽灵』,对吗?”
被绑在椅子上的佐藤健,身体猛地一震。他豁然转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著林峰。
他的身份是绝密,除了“幽灵”和东京总部,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特工,是怎么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很惊讶?”林峰看穿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我们军事情报处,想知道的事情,就没有查不出来的。別说你的身份,就连你老家在哪,家里有几口人,你老婆有没有给你戴绿帽子,我都能给你查得明明白白。”
林峰的语气很平淡,但话里的內容,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佐藤健的心上。
情报人员最害怕的是什么?不是死亡,而是暴露。当你的所有秘密,都被敌人掌握在手中的时候,那种无所遁形的恐惧感,足以摧毁最坚强的心理防线。
“你……你胡说!”佐藤健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么硬气了,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林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佐藤君,我知道你们武士道精神,不怕死。但是,你想过你的家人吗?”
“你的妻子,美智子,在东京的一家和服店工作,对吧?她长得很漂亮。还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叫小太郎,正在上幼儿园。你想不想,再见他们一面?”
佐藤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开始发抖。
家人,是他唯一的软肋。
“你……你敢动他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嘶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我不会动他们。”林峰直起身子,重新坐回椅子上,摊了摊手,“我不是你,佐藤君。我们中国人,打仗有我们自己的规矩,祸不及家人。我只是想提醒你,你如果死在这里,他们怎么办?”
“你的妻子会改嫁,你的儿子会管別的男人叫爸爸。用不了几年,就没人会记得,还有一个叫佐藤健的人,曾经存在过。你为了你们那个所谓的天皇,死在异国他乡,像一条野狗一样,值得吗?”
林峰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精准地捅在佐藤健最脆弱的地方。
他不是在威胁,而是在诛心。
佐藤健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眼神里的凶狠和狂热,正在一点点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挣扎和痛苦。
一旁的王翰和刘莽都看呆了。他们没想到,自家处长审讯犯人,竟然还有这么一套。不打不骂,光凭几句话,就把一个硬骨头的日本少佐,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比用烧红的烙铁烫他,可要高明太多了。
林峰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给刘莽使了个眼色。
刘莽会意,从外面端进来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麵,还臥著一个金黄的荷包蛋。香气瞬间瀰漫了整个地下室。
林峰把面放到佐藤健的面前,轻声说道:“饿了吧?吃点东西吧。这是我们沪城有名的阳春麵,尝尝。”
佐藤健看著眼前的面,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腹中早已飢肠轆轆。那股诱人的香气,不断地刺激著他的味蕾。
但他还是咬著牙,把头扭到一边。
“想让我当叛徒?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