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推开厚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烟雾繚绕，呛得人眼睛疼。陈恭树正背对著门口，站在窗前，看著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他身材高大，光是一个背影，就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听到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

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林峰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处长这是真的动了火。他走到办公桌前，立正站好，沉声报告：“报告处长，行动科六组组长林峰，完成任务，前来復命！”

陈恭树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约莫五十岁上下，国字脸，眉毛很浓，眼神像鹰一样锐利。他死死地盯著林峰，看了足足有半分钟，一言不发。

办公室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林峰能感觉到，陈恭树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身体，把他心里的所有秘密都挖出来。但他只是平静地站著，与处长对视，没有丝毫躲闪。

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一丝心虚，都会被对方无限放大。

“完成任务？”陈恭树终於开口了，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四个字，然后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林峰！你好大的胆子！”陈恭树指著林峰的鼻子，破口大骂，“谁给你的权力，让你在法租界动用炸药的？你知道你昨晚捅出了多大的篓子吗？”

“法租g界的总领事，天没亮就亲自把电话打到了南京总部！日本领事馆的抗议照会，已经摆在了我的办公桌上！整个沪城都让你给点著了！你现在跟我说，你完成任务了？”

陈恭树气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林峰脸上了。

林峰低著头，任由他骂，一句话也不辩解。他知道，现在必须让处长把心里的火气发泄出来。

骂了足足有五分钟，陈恭树似乎也骂累了，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然后重重地喘著粗气。

“说吧。”他靠在椅背上，用手指敲著桌子，“给我一个不枪毙你的理由。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今天就不用走出这个门了。”

林-峰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他抬起头，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道：“报告处-长，我们昨晚在十六铺码头三號仓库，成功捣毁了日本特高课的一个秘密军火库！”

陈恭树敲桌子的手指，停住了。他眯起眼睛，看著林峰。

林峰继续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代號『幽灵』的日本高级间谍，昨晚正在那里进行一批大宗军火交易。这批军火数量庞大，包括了至少三百支三八式步枪，数十挺九二式重机枪，以及大量的弹药。”

听到这里，陈恭树的脸色变了。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前倾著身子，问道：“消息属实？”

“千真万確！”林峰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亲眼所见。这批军火一旦流入沪城，潜伏的日本特务人手一支枪，后果不堪设想！”

陈恭树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当然明白这批军火的威胁有多大。一旦战爭爆发，这些武装起来的特务在城內四处破坏，造成的危害，甚至比正面战场的一个师团还要大。

“后来呢？”他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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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机立断，採取了行动。”林-峰开始了他的“艺术加工”，“但敌人戒备森严，火力很强。在激战中，敌人眼看军火不保，竟然狗急跳墙，引爆了藏在仓库里的炸药，企-图与我们同归於尽，並销毁所有证据。”

“爆炸，是日本人自己乾的？”陈恭树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是！”林-峰迴答得毫不犹豫，“当时情况万分危急，我们的人被爆炸的衝击波衝散，死伤惨重。但我们还是在火海中，抢救出了一名重要的活口！”

“活口？”陈恭树的眼睛亮了。

“没错！”林-峰加重了语气，“他是这次军火交易的日方负责人，一个叫渡边一郎的副手。此人地位不低，知道很多核心机密。只要撬开他的嘴，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把『幽灵』这个潜伏在沪城最深的钉子，给挖出来！”

说完，林峰便不再言语，静静地等待著陈恭-树的反应。

他把该说的都说了。捣毁军火库是天大的功劳，抓到重要活口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至於那场爆炸，他已经成功地把锅甩给了日本人。死无对证的事情，只要他的说辞逻辑上没有漏洞，处长就没有理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