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树靠在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著圈，眼神变幻不定。

他是个老情报了，当然不会完全相信林峰的一面之词。这小子滑得像泥鰍一样，话里肯定有水分。什么日本人狗急跳墙引爆炸药，这种鬼话骗骗三岁小孩还行。八成就是这小子自己乾的。

但是……

这个结果，太诱人了。

捣毁一个足以装备一个团的军火库，还抓到了一个能牵出“幽灵”的重要人物。这两件功劳，任何一件都足以让整个军统总部为之震动。

至於过程……过程还重要吗？

在租界搞出点乱子算什么？死几个法国巡捕和日本人又算什么？跟挖出“幽灵”比起来，这些都是可以付出的代价。

陈恭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桿秤。

他看著林峰，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忌惮，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嫉妒。

这小子的胆子，比天还大。手段，比自己年轻时还要狠。更难得的是，他每次都能把事情办成，还能把屁股擦得乾乾净净。

这是个人才，也是个疯子。

“那个活口，现在在哪？”陈恭树沉声问道。

“在城西的安全屋，我让王翰亲自带人看著，保证万无一失。”林峰迴答。

“好。”陈恭树点了点头，脸上的怒气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他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走了两圈，然后停在林峰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他的声音里带著笑意，“非常不错！”

林-峰心里悬著的大石头，终於落了地。他知道，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但是！”陈恭树话锋一转，脸又板了起来，“功是功，过是过。你擅自行动，还在租界搞出这么大的乱子，这个处分，你跑不了。回去写一份一万字的检討，交给我！”

“是，处长！”林-峰大声回答。一万字的检討，换来处长的支持和这次行动的成功，值了。

“还有，”陈恭树压低了声音，“法租界和日本人那边，还在给我施压。特別是日本人，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肯定不会罢休。你小子最近给我安分点，別再出去惹事了。”

“明白。”

“最重要的一件事，”陈恭树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那个日本人，必须撬开他的嘴！我要知道『幽灵』的一切！需要什么人，什么设备，你直接开口，我给你最大的权限！但是，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我要看到结果！”

“是！保证完成任务！”林峰挺直了胸膛。

陈恭树挥了挥手：“行了，滚吧。看到你就心烦。”

林峰敬了个礼，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当他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听到办公室里，传来了陈恭树压抑不住的笑声。

林峰也笑了。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在沪城站的地位，將再也无人可以撼动。而他和“幽灵”的真正较量，也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直接下楼，开了一辆车，直奔城西的安全屋。

他现在没时间写检討，也没时间去管外面的风风雨雨。

他只有三天时间。

他要去见见那个日本副手，然后，用尽一切手段，撬开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