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划破皮肉的脆响在密闭的船长室里骤然炸开，像冰棱碎裂般刺耳，李慧颈间的血线瞬间从细如髮丝绷成指宽，温热的血液喷溅在刘胜手背上，带著铁锈般的腥气顺著指缝往下淌。

她喉间只来得及滚出半声破碎的气音，身体便像抽去骨头般软软倒在地上，双眼圆睁著，瞳孔里还凝固著最后一刻的难以置信——那是混杂著惊愕、怨毒与不甘的惊恐，连睫毛都还保持著颤抖的弧度。

这突如其来的杀戮像一盆冰水，浇得在场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提刀汉子握刀的手还停在半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铁鞭汉子的鞭梢刚要扬起，带著破风的锐响骤然顿住，鞭尾的铁刺还在微微震颤；连扛著木箱，准备跑路的鬼手都猛地转头，黑布下的眼睛里满是震惊，肩侧的木箱因动作倾斜，几支老山参的鬚根露了出来。

谁也没料到，刘胜会在拿到药材后突然动手——毕竟方才交涉时，双方虽剑拔弩张，却都默认“以药换路”的规矩，更没人想到他下手会如此决绝，连半分转圜的余地都不留。

“你疯了？！”铁鞭汉子最先从震惊中回神，怒吼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他猛地扬起铁鞭，鞭梢带著尖锐的破风声响，像毒蛇吐信般直抽刘胜面门。

方才他见李慧、李朔兄妹都无大碍，只当对方只是为了利益耍些手段，却没料到刘胜要赶尽杀绝。

刘胜却连眼皮都没抬，目光径直越过铁鞭汉子，落在鬼手手里的木箱上——木箱缝隙里，李朔的脸露了出来。

此刻的李朔早已没了之前的镇定，方才他还在心里飞快计算如何把责任推给李慧，下一秒就被溅了满脸温热的血，黏腻的液体顺著脸颊往下淌，让他整个人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可刘胜脚步未停，手中短刀寒光一闪，又是一道利落的刀光。“噗嗤”一声，李朔的惨叫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圆睁著，像是没看清自己是怎么死的。

鲜血喷溅在满箱的老山参上，雪白的参体染透了暗红，红白交织间，还沾著几缕细碎的头髮，触目惊心。

“你这是把我们都逼上绝路！”鬼手猛地將木箱扔在地上，沉闷的响声震得满地药材滚了几圈。他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黑布下的眼神锐利如刀——看著刘胜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脸，他瞬间明白，这绝非一时衝动。

李慧、李朔是赤臂门中地位甚高，拿了药材又杀了人，就等於彻底斩断了和赤臂门和解的可能，从此双方只能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

不死不休对刘胜有什么好处？

鬼手没时间细想，更没时间质问——眼下的局面已容不得犹豫，他本能地抄起腰间匕首，朝著离他最近的提刀汉子扑去，动作快得像一道黑影。

提刀汉子刚要挥刀砍向刘胜，就被鬼手的匕首逼得侧身躲避，锋利的匕首擦著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串细密的血珠，惊得他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鬼手的招式刁钻狠辣，专挑他的破绽下手：时而直刺咽喉，时而横划手腕，每一招都奔著要害去，逼得他连连后退，手里的长刀只能勉强格挡，根本没时间支援铁鞭汉子。

另一边，铁鞭汉子的铁鞭已如毒蛇般“吻”上刘胜的手腕。

刘胜眼神一凛，手腕猛地翻转，借著聂政附体后的迅捷，硬生生避开鞭梢的亲吻——那铁鞭梢上带著倒刺，若是被缠住，手腕怕是要被直接绞断，同时他脚尖在地上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扑出，短刀直刺对方的胸口，刀风带著冷冽的杀意。

铁鞭汉子慌忙用铁鞭格挡，“叮”的一声脆响，短刀与铁鞭相撞，火星四溅。

刘胜借著反作用力后跳，稳稳落在木箱旁，目光快速扫过对方——这铁鞭汉子的招式比李慧沉稳得多，铁鞭舞得密不透风，鞭影层层叠叠，显然是擅长防守反击的路数，硬拼怕是討不到好处。

“鐺！鐺！鐺！”

兵器碰撞的声响在船长室里此起彼伏，尖锐得刺耳。

木屑隨著打斗飞溅，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药材箱被撞得东倒西歪，不少珍贵的老山参撒了一地，有的被踩得稀烂，暗红色的汁液混著泥土，把地面染得一塌糊涂。

鬼手与提刀汉子斗得难分难解，匕首与长刀你来我往，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两人手臂发麻。

可很快，提刀汉子脸上就露出了难色——之前强行“祛毒”的后遗症冲了上来，手臂开始发酸，力气渐渐不济，他架不住鬼手招式狠辣，渐渐落入下风，肩头、手臂已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深色劲装，顺著衣摆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刘胜这边却有了新主意，他故意卖了个破绽，左手微微下垂，像是力气不支。铁鞭汉子果然上当，怒吼著挥鞭进攻，铁鞭带著破风的响声直卷刘胜的左臂。

就在其因全力攻击而破绽大露的瞬间，刘胜猛地弯腰，身形如狸猫般灵活，瞬间欺身而上，手肘狠狠撞在铁鞭汉子的胸口。

“噗——”铁鞭汉子喷出一口鲜血，血珠溅在刘胜的衣襟上，身体像断线的风箏般往后倒去，重重撞在堆满药材的木箱上。“哗啦”一声，木箱轰然倒塌，药材混著木屑將他埋了大半，只露出半个脑袋，嘴里还在不断涌出鲜血。

刘胜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快步上前，短刀直刺他的咽喉。

“噗嗤”一声，刀刃没入皮肉，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铁鞭汉子的眼睛猛地睁大，最后一丝光亮从瞳孔里消失，身体抽搐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解决掉铁鞭汉子，刘胜转身支援鬼手。

此时的提刀汉子已被鬼手逼到墙角，后背紧紧贴著木板，匕首抵在他的颈间，锋利的刃口已划破皮肤，渗出血珠，脸上也满是绝望，手里的长刀垂在地上，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

刘胜上前，短刀架在他的另一侧脖子上，声音冷得像冰：“赤臂门埋伏在外的人，还有多少？”

提刀汉子咬紧牙关，腮帮子鼓鼓的，不肯开口，眼底满是倔强。

鬼手眼神一狠，手腕微微用力，匕首轻轻往前送了半分，鲜血顺著刃口缓缓渗出，滴落在地上：“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剥骨抽筋的滋味，你想试试吗？”

提刀汉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嘴唇哆嗦著，刚要咬牙硬撑，船长室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利的哨子声——

“嘀嘀——嘀嘀嘀——”

哨音急促得像拉响的警报，在寂静的夜里撕开一道尖锐的口子，刺破了江面的平静。

鬼手脸色骤变，黑布下的眼睛瞬间眯起——这是他安排在码头外围的观察哨发出的信號，只有赤臂门援军大规模抵达时才会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