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以前叫我贤弟,我不挑理,现在你该叫我什么?
“使君,那楚服最后一次入宫確是去年腊月初十,当时,县官刚下密詔,调你彻查巫蛊案。”
李敢道。
“平日,楚服多久入宫一次?”樊千秋边思边问。
“最初,短则三五日,长则一两个月;但从三年前开始,楚服入宫的间隔,从未超过一个月。”李敢非常篤定地回答道。
“如此看起来,她每个月都要给皇后送药。”樊千秋想起了刘彻先前说的“媚术”,间隔如此固定,多半是送“秘药”。
“送药?何药?”李敢极自然而然地问道,毕竟,在此时的大汉,修仙炼丹都是一件常见的事。
“呵呵,呵呵,”樊千秋不禁乾笑了几声,最后只是含糊道,“延年益寿的药,延年益寿的药。”
“.—”李敢猛地地点点头,却也不知道是真懂,还只是假懂。
“她平日多从哪个门入宫的?”樊千秋继续问道。
“北门。”李敢再答。
“北门·—看来楚服当是住在城北了,而不在尚冠里住。”樊千秋推测道。
“只怕—只怕巫蛊之案事发,楚服已经逃遁出长安了。”李敢有些忧道。
“嗯,此忧倒是有理,但想来亦不会,楚服要为皇后合药,定然要有药房,要行巫蛊之术,必要有淫祠,更何况.——”
“更何况,皇后自认可以保住这楚服,所以,本官料定她还在长安城中。”樊千秋斩钉截铁地说道。
“怕就怕—万一。”李敢倒很谨慎。
“既如此,本官便与你打个赌如何?”樊千秋笑呵呵说道。
“赌楚服还在不在长安?”李广好奇地问道。
“正是。”樊千秋笑著点头。
“赌注为何?”李敢果然和其余少年郎一样喜欢赌上一赌。
“若本官输,赠你一匹良驹,至少值三万钱。”樊千秋道。
“此注甚重,下官俸禄低微,出不起这赌注,”李敢笑道,“总不能去向阿父要钱,他定然赐我———赐我三十答刑。”
“你且放心,无需用钱下注,日后我若被派往边塞备兵事,要辟你为属官,届时,你隨我同去即可。”樊千秋笑著道。
“只是如此?”李敢十五岁便跟李广在边郡与匈奴人廝杀,樊千秋提的事,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如此。”樊千秋笑道,他已预料到了,自己是免不了去边郡跑一趟,尝一尝那风沙的滋味的。
“那便赌了!”李敢笑答道。
“好!”樊千秋非常满意地点头。
“使君,那下官接下来要做何事?”李敢问。
“宫中见过楚服的人定不少,你要画下此人的画像,送到廷尉寺。”樊千秋下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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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不难,卫尉寺有专门的画师,今日便可画好,送到廷尉寺。”李敢立刻答道。
“而后,你便在宫中继续打草惊蛇,盘查所有与楚服有关联的人。”樊千秋再下令。
“那这椒房殿呢—?”李敢看了看身后洞开的门。
“椒房殿的人自然要查,但是莫要明火执仗地抓人,比如———可堵在迴廊上,嚇一嚇。”樊千秋教道。
“下官明白了,关口是让皇后知晓我等在查,但是又抓不住我等的把柄。”李敢笑著答道,果然机敏。
“正是,要让皇后慌乱,只有慌乱,才可能会做些蠢事,做了蠢事,便会有紕漏。”樊千秋点头笑道。
“诺!下官领命!”李敢再次答道此时,已是午时过后了,樊千秋不再耽误,便回到了进宫时所走的东门,卫广和卫布已经在此处待命。
樊千秋亦未在此作片刻的停留,便纵马回到了廷尉寺中,他先寻来简封杜周,再给眾人布置事情去办:
杜周率领廷尉卒到北闕甲第和戚里明察暗访:明的一面,是为了敲山震虎,暗的一面,是为了找线索。
简封则前往万永社调度,听取分布在各处的万永社子弟们收集回来的消息,去粗取精,再上报樊千秋。
卫氏兄弟留在廷尉寺等候李敢,拿到画像后,发给长安各处城门和城外重要亭置关隘,便於按图索驥。
眾人领命之后,不敢耽误片刻,立刻分头行事。
樊千秋则寻来了一匹快马,在午后越来越暖和的日光下,纵马赶往城北的长安县寺。
来到县寺以后,他没有找义纵,而是来到了县寺户曹阁,寻到了户曹:公孙敬之!
是的,公孙敬之仍是长安县的户曹,资歷比原来更老,但这品秩依旧是原地不动。
三年前课考时,樊千秋横空出世,获得当年课考的最等,公孙敬之只能是屈居第二。
之后的三年里,长安县市租直接由少府计提,不再经过户曹,自然也不能再成为公孙敬之的功劳了。
所以,在这三年的课考之中,公孙敬之功劳平平,並无出彩处,便也没有获得任何的拔擢和察举机会。
他只能一直呆在长安县户曹,继续虚耗光阴:当然,万永社许诺他的私费足数给了,才不致两手空空。
当樊千秋推开户曹阁的木门,笑呵呵地出现在门口之时,公孙敬之正勾肩弯腰,伏首在堆积如山的案瀆竹简之中。
看他的这模样,不像只老了三岁,而像是老了整整十岁。
这倒也不奇怪,三年前的公孙敬之志得意满,当然会精神焕发;如今仕途极不顺畅,自然要老得快了些。
听到动静之后,他才抬起头,眯著眼看了看,呆愣片刻,熬红的双眼才適应了光线,开始辨认眼前之人。
公孙敬之看人先看腰间组綬,等他认出樊千秋腰间是黑綬之后,立刻慌乱地从榻上弹了起来,
险些撞翻那堆案瀆。
“下官长安县寺户曹公孙敬之,敬问上官安。”公孙敬之先行礼,竟然不敢抬头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