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与本官有何关联?”庄青翟这是明知故问,他自然知道此事与自己有莫大关联,
只是对这庞大的数字感到惊讶。
“之前与府君算过了,这两年,我兄弟二人给府君送了五六百万钱的厚礼,这些厚礼可都是由官粮变化来的。”陈再道。
“你又要威逼本官吗?”庄青翟面色更加难看,他一听到“半两钱”这庸俗的字眼,
心中便有怒也有恼,可能亦有一些羞。
“下官不是威逼府君,而是想告诉府君,你早已与我坐在同一条船上,此刻不必装腔作势。”陈目光丝毫不迴避地顶道。
“此事可逼不了本官,本官现在便可让家人变卖所有家訾,將这几百万的私费都还给尔等!”庄青翟半真半假地说著气话。
“將私费还了便可了事吗?这硕鼠偷喝了灯油,案上和地上可都有痕印。而且,县官怎么看?”陈身体前倾,继续威胁。
“好啊,尔等竟立有暗帐!”庄青翟猛地怒斥,陈平日虽然也偏傲,对他还算恭敬,送礼时亦很得体,怎料竟会留后手。
“府君啊,朝中靠敖仓食的官员实在太多了,下官怕有人吃了饭不认帐,只能出此下策。”陈这几句话说得慢条斯理。
“那这暗帐此刻又在何处?”庄青翟斜著眼晴看向陈,有些急切地问道,“你兄弟二人又在这暗帐上如何抹黑本官的?”
“此帐由舍弟所记,自然在敖仓中,我等不敢抹黑府君,但给何人送了多少钱私费,
变卖了多少官粮,倒是都记得清清楚楚。”陈说道。
“好好好,你们的胆子倒是真大啊,竟敢做这种岁事!”庄青翟咬牙切齿地说道,心中的杀意比先前更盛了好几分。
“里面不只记了府君的帐,还记了许多大小官员的帐,一共二百七十五人,对,所以又叫二七五帐!”陈笑答道。
“你究竟想让本官做什么!?”庄青翟头一次知道此帐的存在,早已心惊肉跳,但是在语气上却是丝毫都不见怯懦。
“愚弟只想大兄给敖仓城拆借五百万钱,只要保住了敖仓城,这本二七五帐,便不会泄露出去。”陈再一次逼道。
“陈贤弟,本官倒是真的轻看你了,你果然是心思縝密啊。”庄青翟不觉得自己受贼有错,只觉得错信了陈氏兄弟。
“庄大兄,既然诸事都已经摊开了,这五百万钱,大兄究竟愿不愿借!”陈对庄青翟的挪输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
“事已至此,本官还有旁的选择吗?”庄青翟停了片刻,故作姿態地补一句道,“公主让我助你,我怎能袖手旁观?”
“.”陈心中长长地鬆了一气,他知道这是对方的找补之言,但仍然卖了个情面说道,“大兄乃我兄弟的恩人。”
庄青翟没有多说別的,立刻便开始手写这拨款的命令,仅片刻,事关五百万钱的手令便写好了,並交到了陈手中。
当陈急切地借著外面微弱的天光核对手令上的字句之时,一个矮个子巡城卒匆匆走到了堂前,一头拜在了门槛外。
“府、府君,出、出事了!”巡城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何事?”本就心焦的庄青翟和陈猛然抬头,看向此人。
“一刻钟之前,敖仓尉邓福禄骑马出现在东门,浑身是血!”这矮个子巡城卒说道。
“敖仓尉?!”庄青翟和陈同时喊出了声,他们心中“咯瞪”了一下,暗叫不妙。
“正是!邓上吏伤得极重,被我等抬到了院外!”巡城卒再道。
“他乃二百石的命官,何人敢伤他!?”庄青翟先想到了此事。
“他说、说是、是那”这巡城卒先前在城门没有听清邓福禄所说的话,支吾了半天,並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蠢货!”已经站起身来的庄青翟大骂了一声,逼得巡城卒连忙低头请罪。
“邓福禄是否能言语?”陈此刻也已站了起来。
“还、还能言语。”巡城卒低著头,颤著声答道。
“速速抬进来!”陈猛地挥手道。
“诺!”巡城卒连忙就起身离去了,不多时,便与其他几个巡城卒协力用一架简易的乘舆將邓福禄抬进了正堂。
乘舆还没有放到地上,眼晴微微睁开的邓福禄便“噗通”一声从上面滚下,挣扎著起身,跪在地上,频频顿首。
“究竟发生了何事,速速上报来!”陈一边说一边让閒杂人等退了下去。
“庄府君!陈使君!大事不妙啊,樊、樊大两日之前,带著滎阳城的郡国兵把敖仓城破了!”邓福禄大声豪道。
“什么!?”庄青翟和陈此时的反应比城门处的瞿殿之流可大多了,二人猛地瞪大眼睛,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千真万確!下官便是从敖仓城中冒死逃出来的,几经周折,险些殞命!”邓福禄再豪道。
“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速速將前因后果说来!”惊的陈颤抖著指向了邓福禄逼问。
“诺——.”邓福禄答完,便將那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连同赶奴送信到敖仓城的细节也没有遗漏。
庄青翟和陈越听,脸色便越难看,当邓福禄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二人脸上毫无血色,如同死人一般难看。
陈看了看手中的命令,忽然恼怒地將其揉成了一团,泄愤似地扔在邓福禄的身上,
连声大骂对方是无能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