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只要汉军和黔首有粮吃,我不怕多杀人!
陶然之听到县令叫自己,心中那是叫苦不迭,此刻过去与之攀谈討好,岂不是会遭到东门望的猜疑记恨吗?
可是,陶然之更不敢得罪县令啊,他心中飞快盘算一番,仍快走两步,来到樊千秋面前,弯腰行了个大礼。
“使君下令即可,草民听令!”陶然之虽然也没有跪下,但是行礼弯腰的弧度恰到好处,比刚才更加恭敬。
“东门公乃滎阳行商之领袖,而你也是郡外行商领袖,你要向他多学啊,千万莫走了歪路!”樊千秋笑道。
“诺——”陶然之嘿答下,他偷看了一眼身边的东门望,果然就对上了后者那怨毒的目光、怀疑的眼神。
“你办事,本官放心!”樊千秋没说旁的,只是重重拍了拍陶然之的肩膀,
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与其有什么阴谋。
“诺”陶然之更是惶恐,身形立刻被拍矮几分,他这是有苦说不出啊,
县令明显是挑拨离间,可他却不能反对拒绝。
““..—”樊千秋內心在暗笑,自己是一头猛虎,东门氏和五穀社是一群狼,
陶然之便是一头贏羊,不入虎口,便死群狼。
“东门公,陶公,滎阳商界离不开二位,你们回去吧,陶公,你身为晚辈,
一东门公吧。”樊千秋一刻不忘掺沙子。
“诺——”陶然之连忙去换东门望,却被这老朽一把推开了,而后两人便冒雨走出县寺门檐,各自入车,朝著来路返回。
另一边,那些奴僕的答刑也刚行完,虽然一个个被打得皮开肉绽,却不敢再此停留片刻,相互扶,如丧家之犬般逃离。
那些冒雨围聚的黔首从未见过此景,纷纷拍手称快,而后也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定会將今日见到的奇景,带回间巷宣扬。
此刻,雨又比刚才大了几分,雨幕被织得更密集了,朝官道的两头看去,只能看到白蒙蒙一片,这番景色倒像是春雨了。
但是,送来春雨的是和煦的暖风,此刻伴隨秋雨的却是阵阵寒风,吹得樊千秋都有一些发冷。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好雨不只在春季有,在秋季其实亦不少见。
再来几场像这样的秋雨,或者雪下得再早些,那手握大量存粮而且只能將粮食露天堆放的粮商,恐怕就会更著急了吧。
“使君,东门礼已经押往县狱了。”卫广过来上报。
“別让他死了,也別让他好活著,不用单独关押,关到大牢室去。”樊千秋点了点头说道。
“诺!”卫广答道。
东门望並没有食言,第二日清晨,东门望便派人冒著雨,將二十五万斛粮送到了滎阳仓。
二十五万斛粮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几百辆牛车排成长龙,源源不断地向滎阳仓运输粮食。
五穀社的私仓分在城中城外不同的角落,所以,这几百辆牛车是从不同私仓出发起运的,自然是闔城热闹,引来黔首围观。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黔首也越来越明白:城中粮商手中有的是粮,只是为了与县令斗气,为赚取一份厚利,才会囤货居奇。
於是,黔首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看向那些牛车的眼神更是不善,流言语如江水滔滔。
东门望也料到此景,也调集了五穀社数百名精壮打卒来弹压地面,但是,却更显他心虚。
原本就因“盗贼劫粮”而气氛紧张的滎阳城,又平添了几份怨气,闔城的空气都凝滯了。
当日,樊千秋亲自来到了滎阳城的东门,看著牛车源源不断地运粮而出,心情非常畅快。
站在他身边的是门下议曹司马迁和主簿龚遂,他们二人分別有要事上报。
“使君,欧老翁在城中派出了大量弓社子弟,今日便能將五穀社所有的私仓的位置查清。”
“昨日,东门望痛斥陶然之乃无义的墙头草,东门智掌国了陶然之,二人险些大打出手。”
“东门望向长安城派出快马信使,想来是想请人关说廷尉,好让东门礼儘快从县狱脱罪。
“城中黔首对五穀社的怨气颇重,问巷中甚至有黔首扬言,要结伙去劫掠五穀社的私仓。”
经过这几日的適应,司马迁做事老练许多,已经能对槛楼堂搜罗上来的秘闻去粗取精了,上报之事都是樊千秋在意的。
当然,司马迁只当自己是在为县寺做事情,还不知道他管辖的弓社已经成了万永社的分堂。
“你办得好,这些事情,是否写成文书了?”樊千秋问道。
“敬呈使君。”司马迁將几块竹瀆呈上来。
“你且下去。”樊千秋看了看,点头说道。
“诺!”司马迁毕竟还很年轻,得了夸奖,愉悦地离开了。
“使君,下官也有一事要上报。”龚遂接著说道。
“何事?”樊千秋问道“刚才,郡府户曹陈回城了!”龚遂回答道。
“嗯?这么快?”樊千秋有些意外,按他原本的设想,陈起码还要十日才会回来。
“恐怕是得知滎阳城局势有了动盪,所以才提前回来,想要挽回局面。”龚遂说道。
“此事倒也合理,打虎亲兄弟嘛。”樊千秋笑答。
陈须虽然也精於算计和布置阴谋,但是和陈比起来,却难免有一些色厉內荏,话说得狠,但却缺少果断和魄力。
就像当初给樊千秋接风之时,陈出手多么地阔绰啊,价值百万钱的玉座金佛,说送就送了,魄力绝非常人可比。
只是,不管是谁,樊千秋都不惧,左不过是兵来將挡水来土掩,最多只是被“掩”的人不同而已。
“使君,陈曹回来了,恐怕便要对南北官肆动手了。”龚遂说道。
“嗯,县仓还有多少粮?”樊千秋问道。
“原有七十万斛,行商两次捐粮三十五万斛,还有—吴公转卖的二十五万斛,总计一百三十万斛。”龚遂说道。
“从九月二十七设肆起,每日都出粮五万斛,十日共出粮五十万斛,县仓如今余粮八十万,可支撑十六日。”龚遂说道。
“错啦,在陈的眼中,县仓只有五十五万斛粮,吴储才转卖的二十五万斛粮,並不存在。”樊千秋意味深长地提醒道。
吴公便是吴储才,他转卖的粮食自然是豁牙曾等人扮匪劫到的粮食,龚遂对此事心照不宣,此刻说出来,也非常地坦然。
“使君说得有理,这二十五方解粮,他们不知晓。”龚遂亦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