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掩面。
哪有探子传讯,如此细致,连指探峰尖都要描述一番。
待等回去,非得查查是信使处哪个混蛋不可。
极细之处,听得三位大学士,古稀之年,却是红了耳根子。
“陛下!”张文打断福伦,“庆殿庄严,国事要紧。”
文官看热闹,武官们却是高兴不起来。
四大边军,乃是现行军方的核心柱石,岂能让燕王之子横插一脚?
梁牧川的脸上火辣辣的,不仅仅是军械一事没有弄死张文,更是何中正看他的眼神,充满敌意。
虽说武库司易主,不再属於军方,但基本的军需肯定是不会少。
梁牧川这一闹,非但没把武库司抢回来,还钻了个偏门,將镇北军给弄丟了一半。
何中正杀他的心都有了。
“停了吧。”皇帝对张文的兴趣越发浓厚,左右看来:“生得倒也不俊俏,怎就迷了那恆阳少女的心?”
林莫寒拱手:“陛下不知,此刻镇武司中,还有一位剑宗仙子凭栏痴等著张都卫回去呢!”
“哈哈哈!”皇帝大笑:“好,张文听旨。
封你恆阳中郎將,官居从二品,总领恆阳山脉防务。
福伦传詔,即调燕云歌前往北疆,任镇北军右將军。”
张文心中苦笑,沾了白小蓉的光,蹭了个从二品,等著庞千岳回来,又得挨一顿死骂。
两份封詔,彻底绝了梁牧川挣扎的念头。
唯有何中正瞅著皇帝拿起另一份摺子,眉头皱得更拧巴了些。
“张文,你的奏摺,自己念。”
“是!”
张文跨步,上了一级台阶,面向眾臣。
“武库司贪污案暂行结案奏呈。”
暂行二字,格外刺耳。
“兹有武库司沐青在少府之位。虚报军需用度,走私子午雷……”
前面一大半都是关於贪腐帐目银钱的数字,唯有后一段才是戳著军方脊骨之话。
“除税银之外,武库司为大梁最大官营收入,牵动万亿百姓起居,百万將士安寧。
臣斗胆提呈改制。
削减各级將官月餉八成。
普通將士月餉直接由武库司发放,月餉翻倍。
又欲强士卒单兵之能,新兵皆由镇武司招募,训练三至六月后,分配给各地军营。”
庆殿之內,炸开了锅。
若说张文在镇武司招兵只是预演,那今个在朝上,当著百官的面言出,便是正式对军方开刀。
削军餉,控兵源。
几乎是顛覆了军方之前的活法,卡住了军方的脖子。
三位大学士睁开眼,竟是让人撤去了椅子,昂首站立,独属於读书人的浩然正气,似是要压倒军方戾气。
“陛下,愚臣不解,中郎將欲削將官餉银,是何居心?
嫌我將官在外浴血,不够心寒?还是武库司衰败,无力承担餉银?”
“中堂大人,这般说,张文可就不避讳了。
军方在册將官,四十万人,每年餉银却达两千一百多万两黄金,占据军需用度接近一半,人均五十多两黄金。”
张文对著户部尚书钱为民问道:“请教钱尚书,我朝文官二品有多少人?俸禄几何?”
“不出百人,年俸五十两金。”
张文昭示百官:“这大梁军方是有四十万二品大员吗?
若真如此,为何还有北蛮之患?南凶之忧?
四十万堪比二品大员的將官,若不能征战四方,让这片大地之上,每一处都是我大梁的旗帜,还有何顏面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