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殿內好一阵儿安静,三位大学士在闭目养神,身后文官不语。
没有宰相之职,內阁大学士便是文官之首,即使內阁已被架空,但只要三个老傢伙没死,就无人敢跨过。
武官们却是热闹,以眼神交流,跃跃欲言,互相推搡之下,却无一人敢站出说话。
“怎么?摺子念了,没人说个想法?”皇帝开口。
上回早朝,武官质问张文,被庞千岳一顿臭骂,后又被陛下挤兑,这次却是都缩了胆子。
倒是许久未早朝的军机大臣何中正,往前走了两步,军部之首,不怒自威。
“臣何中正以为,镇北军將士浴血守大梁北门,若確因武库司后勤不力,將士殞命,丟了疆土,武库司少府虽凌迟亦不平军心。
但军械品质亦不能听信镇北军一家之言,武库司军械供给全军,当有其它回馈。”
皇帝嗯了一声,却见何中正身后,武官接连走出。
“城防营梁牧川启奏,武库司军械粗製滥造,兵士训练尚有断裂,实乃堪忧,望陛下明察。”
皇帝看了一眼梁牧川,拢了拢身子:“数九寒天,甚凉!”
又一人走出:“驍骑营启奏,亦有训练军械断裂之事发生。”
“臣凉州卫所指挥使上奏陛下,近来武库司呈送军械,十有二三损,臣不敢隱瞒,望陛下明鑑。”
……
张文细细数著,镇北军,皇城拱卫二营,三州卫所,五城驻军,还有不少营地文书,皆以军械朽坏参他。
门外刺杀,门內参奏,今个是有人铁了心想弄死他。
“朕就说怎么今天庆殿里热闹了许多,原是来了这么些人。”皇帝似乎觉得有趣,从福伦手中拾过几颗蜜枣,砸向三位昏昏欲睡的大学士。
“陛下,臣等有罪。”三位大学士忙道。
“该你们了。”皇帝道。
三位大学士身衰,语速慢,条理却极好。
“臣知军械配给,每月一送,张少府接手武库司不足一月,损坏之军械却遍及全境。
臣有理由认为,刀断戟坏,亦有军营懈怠,铁锈生疮之嫌。”
这大学士说完,闭眼,另一位睁眼。
“臣亦有话,镇北军言一剑断三刀,以三敌一,空手尤有胜算,莫说手有佩刀。
臣以为,镇北军士武力柔弱,难当边军之责。”
言罢,闭眼,第三位开口。
“臣质问,城防营,驍骑营,同为皇城三营,京都守备营为何军武精良,驍勇善战,无军械损坏之託辞?
人若无能,专营器物?”
三位大学士反客为主,咄咄逼人,说完,又呼呼睡去。
文官沸腾,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刑部尚书,先出一步。
“臣等附议!”
吏部尚书,工部尚书后出。
“臣附议!”
兵部尚书颇有尷尬,其作为上呈军部,下达军营的中转,却属文官序列,犹犹豫豫,前后不得。
满堂官员目光落於他身上,若不是皇帝开口,这兵部尚书得汗湿三层衣。
“张文,文武相爭皆因你起,你如何自辩?”
三位大学士领文官力挺张文,可他压根就不认识三位,正在奇怪是哪位神佛相助。
“张文?”皇帝再唤。
张文回过神,两步上前。
“臣不辩。
更欲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