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闭合,阳光散去。
张文躬身,三箭穿胸,难以下跪。
“臣张文,拜见陛下。”
眾臣皆惊,犹如见到杀神一般。
皇帝从龙椅上探出身子,目光落在张文胸前的箭矢之上,思忖良久,却是笑了出来。
“有些意思,三箭避开要害,你这淬骨境,朕怎么觉得比宗师还要厉害?”
“启稟陛下,箭射於宫墙附近,当是沾了陛下鸿福,气运逆天,臣当谢陛下再生之恩。”
“伶牙俐嘴!”皇帝唤来福伦,“去请御医来,给他治伤。”
百余朝臣,噤声等候,只为等待御医替张文治伤,这般景象,自有庆殿之日起,便不曾出现过。
断箭,拔箭,敷药,止血……
御医的手艺比顾满差远,张文借著这治伤空档观察庆殿之內。
左边文官,右边武將,二者人数竟是旗鼓相当,这与第一次上朝时,武官占据大半的状况,相差甚远。
半个时辰后。
御医离开,张文的伤口包扎完毕。
皇帝免了他的跪礼:“刺客身份可有头绪?”
“暂无。”
“不著急?”
“臣未死,刺客便不绝,终有祸首出现的那刻。”
外面的日头已在头顶,皇帝接过张文的话茬:“不急,那今个的早朝,便开始吧!”
当朝二十五年,深冬。
早朝推迟时辰有三,七品子爵张文负三箭来朝,遂始。
百官列站。
文官首排是三位甲老者,看其腿脚,仅是站立,都已摇摇欲坠。
“朕早已言明,內阁大学士年事甚高,免早朝,免当值,谁把他们请过来的?”
皇帝假怒,既免早朝,亦免当值,实则是免了內阁之责。
三位大学士摇摇晃晃伏跪在地:“臣等三人,鞠躬尽瘁,愿为大梁尽最后一口浊气。”
“行了,起来吧,给三位大学士赐座。”
“谢陛下。”
皇帝不再搭理三位老傢伙,掏出两本摺子,看向张文。
“张文,朕手上这两份奏摺,皆与你有关,你想先听哪个?”
张文抬头,远观两份奏摺,道:“陛下,臣之奏摺可后启,愿先听他言。”
“哦!你怎么知道这其中有你的摺子?”皇帝略带玩味。
一旁的福伦眼睛珠子晃动两下,又归於沉稳。
张文朗声:“陛下,臣之奏摺,百般思辨,翻覆到夜半,唯恐有疏漏与错笔,误了陛下的考究。
所以,臣的奏摺边角磨损严重,不似那些胡乱言语之人,奏摺光鲜,稜角尖锐。”
闻言,皇帝將手中的奏摺拿起,打量两眼,一声嗤笑:“还真是!那便先听这本稜角尖锐的摺子,看看是不是胡言乱语?”
福伦接过奏摺,念:
“兹有乱臣张文,祸及武库司,输送军营之器械,刀如脆笋,戟如松木,不及街巷作坊之品。
且有北疆蛮夷虎视眈眈,一剑断我三刀,此番作为,送我將士之命,置大梁北门於险境,全军激愤,平波又起。
故镇北军全体將士,上奏陛下,削贼子官爵,当以极刑处之,抚我边疆军士之心。
镇北军主將,马平川,亲笔。”
奏摺不长,很快念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