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向穿著武服的范之礼使了个眼色，对方点点头，说道：“查案要紧，无需多言，直接去右边的纸坊吧！”

范之礼起步突然，很得又急，那匠户没反应过来，已离他三丈远。

“都卫莫急。”匠户追喊著，生怕一个不小心，范之礼不见了。

反倒是后面的张文得了机会，瞅著无人注意的时机，躲进了暗处。

武库司提供的卷宗，贪污的监令，偷的是军靴之利，那这织坊肯定是被安排过，去了也查不出个名堂。

不若往深处去，查查那些尚未收拾的工坊。

武库司周围有数丈高的哨塔，以防止有人攀顶偷窃，张文只得在屋檐之下，闪躲腾挪。

往里走了百十丈远，附近的建筑风格骤变，外层的木製屋舍，到了此处，竟然换作了砖石瓦房，墙体牢固程度翻了好几倍。

张文挨个探去，果不其然，这深处，造的是军械，长戟，朴刀，弓箭，衝车。

只是这些仍不是张文想找的。

他往前继续深入，楼宇风格再变，青石板为墙，精铁栏杆为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狱天牢。

一股熟悉的味道，窜入他的鼻內。

那是略带呛鼻的火药味。

张文透过铁窗缝看去，里面机关有序转动，几个匠户在用心维持，旁边的地上，是一箱箱整齐摆放的子午雷。

窗户上的栏杆是三指粗的精铁，凝气境下，都休想破开。

奈何遇到张文这个怪胎，他一手一根精铁，暗自用力，三指精铁缓缓弯曲。

张文一跃而入，落在一台机关巨兽的后面。

他仔细看去，有匠户拼装结构，有匠户装填火药，有匠户压封子午雷整体。

动作嫻熟，配合默契。

然而，看著看著，张文发现不对劲，他们的顺序似乎错了。

一个匠户竟然拿出一颗完好的子午雷，把它拆了开来。

拆开的午子雷，被递给第二个人。

第二人將子午雷中的火药倒出来约莫五分之一，递给第三个去封合。

那倒出来的火药则被收集在一起，落到第四个人身旁。

第四个人將火药装入一些中空的子午雷內进行封合，药量却只有正常子午雷的一半。

於是，这间屋內產生了两种子午雷，威力略微下降的大成子午雷和只有一半威力的阉割子午雷。

两种子午雷最终会流向何处，张文不用想也知道，军方和民间。

他的拳头不自觉得握了起来：战场之上，少一分威力，便会多一具將士的枯骨。而落於民间的子午雷，更不知会让多少百姓无辜丧命。

武库司的贪婪，却要用无辜者的性命来填，怎能饶恕？

突然，哐当一声响。

张文下意识收缩了下身体。

身侧不远处的铁门被人踢开，刚才消失不见得武库司少府沐青，竟然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