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头土脸的谭教授显得异常狼狈。
“有......有人妨碍我。”
他一边咳嗽一边说道,目光扫过废墟中的少年少女。
“那关我什么事!”
树人怒吼,一声气浪掀得谭教授满头白髮倒飞。
“我没得选择,如果不唤醒你,我死了的话你也会无限期沉睡。”谭教授一咬牙,“你......你再帮我一次,借我力量杀掉这些小鬼,然后我们离开这里,换个地方继续。”
“你要我重新羽化?”
漆黑的大嘴仿佛要將老人吞掉。
“不用重新开始,我弄到了南国立的最新型心核。”谭教授扔出腰间最后一只透明的大铃鐺,“您已经甦醒,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再不快点,从龙就要来了。”
几只根茎接住铃鐺,树人脸上露出一阵迷惘之色,隨后恍然大悟,似乎是確认了谭教授所言非虚。
“从龙?”
“李剑侠。”
“那个小鬼,我若全盛归来又何惧他。”
“您沉睡了数百年,而他想必也不是您记忆中的他了。”
数百年,不是莫大猜测的,千年以前的太古亡魂么?正在抓紧时间休息的梁思凡听著两人的对话,心头陷入沉思。
但不论是什么,对目前的他们来说,似乎没什么区別。
另一边的树人陷入沉默,像在权衡。
“他若到来,一切就完了。”谭教授轻声催促。
他心里暗嘖一声,自己和这亡魂反正也没签下魂契,原本的想法是在离开前借那名为心核的道具盗取树人力量。
一个月后自己就脚底抹油跑路了,等它慢慢醒过来以后爱找谁算帐找谁去。
然而梁思凡一行人的反抗超乎他的想像,这也不能怪他,谁能想到有人会依靠这种方式掌握心火流的。
眼下只能先保住性命,把这树人糊弄过去再从长计议。
“我再信你一回!”
一根散发著萤光的植物触手破土而出,径直扎进谭教授胸口,那跟触手如同充进水的水管般不住收缩,將什么东西注入到了谭教授的体內。
老人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他那一头白髮像是被上了染料般返成黑色,枯槁的皮肤在瞬息间充满光泽,整个人的外表骤然回到三十岁。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双手,隨后仰头髮出阵阵狂笑。
笑声里,风车镇四个方向的边缘,巨大的枯木直指天空,纷纷如拉开门帘一般,露出其中和树人一模一样的苍老脸颊。
那些毫不知情的成人和孩童呆呆地望向天空,枯木中的眼睛缓缓转向他们,嘴角露出残忍的笑。
下一秒,数不清的根须从人们脚下破土而出,死死缠住脚踝,多数人只来得及发出一瞬惊呼便被拖进地下,再也没有一点动静。
“不要落下任何痕跡,方圆里的人,一个不留!”树人悽厉地嘶吼,“我先清理外边的,你给我把眼前的全部杀乾净!”
梁思凡注视著面前发生的一切,他的左手已经按在腰间那本莫大的笔记上。
不管怎么说,他都不觉得自己这边有办法抗衡那东西。
必须得用了么?
在这个想法浮过脑海的同时,他的背后流过一阵深入骨髓的冷意。
巨大的恐惧將他包围,冷汗顺著背脊便流了下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