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明明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什么时候来到了镇北的稻田前?
时间上来看也不对劲,从他离开善治书屋起,距离天黑至少还有小半个时辰,怎么也不该是这幅残阳如血的样子。
“怎怎怎么回事?”
梁母显然也看出来不对劲,声音颤抖。
“我不知道。”梁思凡压低了声音,“跟著我,我们走吧。”
目前除了景象不对以外,还没有发生別的事情。
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没有探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悄无声息地离开也没有受到阻拦。
但是,一切真会如此顺利么?
两人不断退后,可周围细碎奇异的响声接连不断,冥冥之中梁思凡只觉得有无数道目光从背后注视自己。
他忍不住扭头瞥了一眼,那只被钉死在原地的稻草人还在风中飘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们两人明明已经退后了七八步,但是距离却仿佛一点也没有拉远。
就好像自己也被钉死在原地那般。
白布潦草涂抹的嘴角上,朱红色的唇角仿佛渗出血来。
梁思凡忍不住用手捂住心口,像从高空坠落的不適感愈来愈强烈,他很快意识到这是恐惧。
大风吹过草地的沙沙声响彻耳畔,枝头那只漆黑的乌鸦还在不断叫嚷,嘈杂的声音交相呼应,梁思凡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从心头缓缓烧了起来。
伴隨著而来的,是若有若无的低语。
好在是他已经將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都用在消化夜天狗的心火上,能够迅速控制住自身情绪。
身边的女人状態比自己稍好一些,似乎他成为了最主要的被影响目標。
在试图离开的同时,梁思凡手上动作也没停下,他取出藏在袖口中的竹籤和巴掌大小的碎纸片,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沾著鲜血在写上潦草的字跡:
“帮我!”
梁思凡先前已经做过实验,通过这种方式同样能和莫大进行交流。
另一头的文字浮现消失速度很快,如同字幕。
“不要著急。”
“所谓污染,本质就是一道心火对另一道心火的影响。”
“如果想施加影响,就必定需要稳定可靠的媒介,比如心火、比如元素,甚至也可以是一些抽象的精神概念,比如恐惧。”
“想要隔绝污染也很简单,要么用心火防御,要么切断媒介,对於恐惧然言,其实就在一念之间。”
“门后藏著一只眼睛,很恐怖;门后藏著一只猫,很可爱。一旦你推开那扇门,就会发现没什么稀奇的,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想救你身边的女人,就给她一拳让她昏过去,你要怕自己拿捏不好力道,就用心火给她一点衝击,这是你擅长的事,我想就现在第五个八度中段的水平就够了。”
“这种程度的心火特性,对方的本体不会离得多远,你识破对方手段他一定会盯上你,带著个拖油瓶你跑不了。我知道你不会放弃她,懒得劝你。”
“最后是提醒,我並不直接接触外界,只能得到你的见闻和感受,所以我不能判断这是不是他全部的特性,此外你还得考虑他有什么武器。”
“以上是我能给你的全部帮助,祝好。”
梁思凡的脚步忽然停下来,他猛地转身,握住母亲的手掌。
温暖的感觉顺著掌心传来,恍惚中仿若回到了儿时。
“你会没事的。”
他迎著女人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
下一刻,侵略性的淡银色火光如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