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成为最优秀的,不拔得头筹早晚会丧命,他有这种感觉。
要毕业前完成最高难度。
完整的七个八度,绝对不是硬来能完成的。
肯定有什么技术或者诀窍。
从七八岁时的心火显现,再到现在控制它去完成较为复杂的目標,痒序园显然是希望他们的心火进入某个新的境界。
但奇怪的是,从来没人直接传授过任何技巧。
梁思凡正自沉思,一阵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被学生起了绰號“光明顶”的禿头班主教师摇晃著手里的铜铃,各自愁眉苦脸的学生们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放鬆的神情。
听见铃声就该休息,这是规矩。
自打进入庠序园起,“规矩”两个字就渗透在每个地方,小孩子们脑中近乎是把“遵守规矩”当作了常识。
听见铃声必须休息、有奇怪的声音时別去理会、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晚上不能外出、小溪边的玩水时间不能超过两刻钟、无论何时都不能靠近善治书屋......
奇怪的规矩有很多。
至於有没有人遵守......梁思凡进入甲字班这么些时间,每年有人消失不见的事情不下十次,只是大人们都当作无事发生罢了。
“好啦,大家放鬆心情,来填问卷吧。”光明顶拿出一叠纸卷递给每个人,上面是一连串的奇怪问题。
“是否看到不存在的幻象?”
“是否听见不存在的声音?”
“是否有想杀死某人的衝动?”
“是否感觉异常冷热或者烦躁不安?”
“是否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变得奇怪?”
“是否感觉某个或某些抽象概念变得真实?(例如恐惧)”
“......”
不明所以。
梁思凡百无聊赖地扫视过去,熟练地勾了一排“否”,隨后还小心地检查一遍有没有笔误。
他清楚记得,曾经有个坐在自己左前方的男孩犹豫半晌后勾下了一个“是”,从那以后自己再没见过他。
填完每周一次的问卷后,今日的学习便结束了,大家陆续散场。至於教师们,每到放学他们跑得更快。
梁思凡刚想起身,一只瘦削的胳膊拉住了他。
“思凡,你已经弹到六个音啦。”
说话的是震楠,在梁思凡的帮助下,她进入甲字班也没太多时间。
乙字班中的缘分,相似的性格爱好,再加上相同的选修与课题,时间推移中两人之间產生了一些质朴的友谊。
对於沉浸在求生意志中的梁思凡而言,这是少有能让他感到放鬆的因素。
“真好啊,我......我到现在才只能弹四个音。”震楠嘆了口气,圆圆的脑袋垂了下来,“我知道的,一直完不成课题的话......可能会有什么坏事发生。”
风车镇並没有特別刻意地去掩饰什么,而小孩们也不是傻子,再怎么样,或早或晚总能感觉到些什么。
“没事的。”梁思凡的嘴唇翕动,半天也只蹦出三个字来,他本来也不是个话多的人,更不擅长安慰。
“我知道有办法完成课题。”震楠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能帮帮我吗?不会违反规矩的,对你也有用,我们的心火都能变强。”
“......”
梁思凡对这个提议下意识地抗拒。
在风车镇上,规矩代表著绝对危险,但规矩之外並不代表安全。
“很快,很快就好。”震楠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哀求,“求你了,我爸妈怪怪的,大家都怪怪的,只有你肯跟我说话。”
梁思凡身子一顿,那瞬间,他只觉得心头什么柔软的地方被人戳了一下,酸楚的感觉像水一样四下里流淌蔓延。
他犹豫良久,隨后轻轻点了点头。
对面的女孩笑得很开心。
梁思凡揉了揉脑袋,不自主地回应了一个笑容。
天色渐晚,残阳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