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猛地推向后方，他一个踉蹌，差点摔倒。他眼睁睁地看著那翻滚的洪流，裹挟著令人作呕的泥沙和杂物，以雷霆万钧之势，衝垮了岸边的护栏，衝上了人行道，冲向了不远处的街道！

那声音，像是世界末日的序曲，充满了毁灭和绝望。

“老赵！！”陈默下意识地回头喊了一声，但他旁边的老大爷早已不见踪影。

洪流越来越近，那股腥臭味和泥腥味瞬间变得浓烈刺鼻。陈默甚至能感觉到脚下地面传来的震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他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是那个戴耳机的女孩！她似乎被刚才的变故嚇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离翻滚的河水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浑浊的浪头已经拍打到了她的裤脚！

“小心！”陈默几乎是凭著本能嘶吼出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也许是求生的欲望被激发，也许是潜意识里不想看到悲剧发生。

他猛地向前冲了几步，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將她向后拖拽！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嚇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也嚇得尖叫起来，拼命地跟著陈默跑。

但洪流的速度更快！

浑浊的、冰冷刺骨的河水，已经漫过了他们的脚踝，然后是小腿、膝盖……

冰冷的触感让陈默浑身一颤，那不是普通的河水，里面似乎裹挟著无数坚硬的石块和杂物，衝击著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巨兽拖拽著，身不由己地向后退去。

女孩发出绝望的哭喊声。

陈默咬紧牙关，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死死地抓住女孩，拼命地往更高处的堤岸上挪动。脚下的泥土因为河水的浸泡变得鬆软，他好几次都差点滑倒。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洪流越来越凶猛，巨大的衝击力不断撞击著他们。他甚至能听到不远处传来建筑被衝垮的声响，以及更多人绝望的呼救。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秩序。

铅灰色的天空下，灰黑色的洪流如同上帝降下的惩罚，席捲著一切。而陈默，这个刚刚被生活逼入绝境的普通人，和他偶然救下的女孩，成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末世灾难中，最初的倖存者之一。

他们的挣扎，在这庞大的自然伟力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分钟，也许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陈默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双腿如同机械般重复著拖拽的动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女孩拖到相对安全的堤岸高处的，只记得最后一步，他几乎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踉蹌著翻上了岸边的缓坡。

他瘫倒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心臟狂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浑身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又被河水的泥浆溅得斑斑驳驳。

他回头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触目惊心。

原本整洁的街道，已经被浑浊的河水彻底淹没。水面漂浮著各种杂物——垃圾桶、共享单车、被衝倒的gg牌、损坏的汽车……还有一些他不敢细看的东西。水流依旧非常湍急，裹挟著泥沙和垃圾，发出可怕的咆哮声，一路向远方奔去。

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依旧被灰色的云层笼罩，但在这片灾难的背景下，显得更加冰冷和不真实。

“咳咳……”旁边传来一阵咳嗽声。是那个女孩。她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吐出几口混著泥沙的河水。

陈默挣扎著爬起来，走到她身边，蹲下身。

“你怎么样？没事吧？”他的声音因为后怕而微微颤抖。

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沾满泥点的脸。她的眼睛很大，此刻里面充满了恐惧和泪水。她看著陈默，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別怕，没事了，我们安全了。”陈默试图安慰她，儘管他自己也心有余悸。

他看到女孩的脚踝似乎扭伤了，表情痛苦。他想扶她起来，但自己也站不太稳。

“我……我叫小美。”女孩终於缓过一口气，声音带著哭腔，“谢谢你……救了我……”

“我叫陈默。”陈默说道，看著四周一片狼藉的景象，眉头紧锁，“现在……现在怎么办？”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远处的洪流依旧在肆虐，城市似乎陷入了瘫痪。看不到救援人员，听不到警笛声，只有洪水带来的毁灭之声，以及一些零星的、绝望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还夹杂著一种……燃烧的味道？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这绝不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洪水。

他隱隱感觉到，这场灾难，或许只是一个开始。他们，被困在了这座被洪水围困的城市里，而更可怕、更未知的“末世”，才刚刚拉开序幕。他看了一眼身边惊魂未定的小美，又望向那条依旧翻滚著灰黑色波涛的泄洪渠，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