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铅灰色的天空慢慢褪去顏色，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但云层很厚，预示著今天可能又是一个阴天。光线透过薄雾，给两岸的高楼镀上了一层朦朧的轮廓光。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压迫感十足的建筑，此刻在晨光中显得有些沉默，甚至带著一丝诡异的美感。

渠道里的水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虽然依旧浑浊，但已经能看到水底沉淀的污泥和一些漂浮的杂物。水流很缓慢，几乎看不出流动的跡象。空气中那股腥臭味似乎淡了一些，混合著青草和湿润泥土的气息。

陈默旁边，一个穿著衬衫、戴著草帽的老大爷已经支好了钓竿，正在专心致志地盯著浮漂。老大爷旁边放著一个保温桶，看样子是来消磨时间的。

“小伙子，早啊。”老大爷主动搭话，声音有些沙哑。

陈默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早，大爷。”

“看你这脸色，昨晚没睡好？”老大爷眼尖，瞥了一眼陈默。

陈默心里一动，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关心自己的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嗯，有点事。”

老大爷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指了指水面：“今天这水看著挺平静的，应该能有口。不过啊，这渠里鱼不多，都是些鯽鱼、麦穗，图个乐呵。”

“是，我就是隨便坐坐。”陈默应道。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吹过水麵，带来细微的涟漪，以及远处城市逐渐甦醒的嘈杂声。

陈默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浮漂上。他的心绪依旧烦乱，工作、家庭、未来的不確定性，像一团乱麻缠绕著他。他试图將注意力集中在钓鱼上，但这似乎只是徒劳。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条死寂的泄洪渠，心里隱隱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压抑在那里，隨时可能爆发。

这种感觉很奇怪，没有任何依据，就像是一种荒谬的直觉。

他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穿著运动服、戴著耳机的年轻女孩也在钓鱼，似乎和他一样，也是来寻求片刻寧静的。她很专注，身体隨著浮漂的轻微晃动而微微调整，神情恬静。

“现在的年轻人，压力也大啊。”老大爷看著女孩，低声感慨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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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苦笑了一下，没有接话。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时间接近七点，太阳终於挣脱了云层的束缚，洒下淡淡的光芒。城市彻底喧闹起来，汽车喇叭声、工地施工声、早餐摊的叫卖声……匯聚成一片嘈杂的交响曲。泄洪渠两岸，也开始有晨练的人经过，他们好奇地看著陈默和老大爷，还有那个女孩，大概觉得在这种地方钓鱼很奇怪。

陈默感到一阵焦躁。周围的生机勃勃，反而衬托出他內心的死气沉沉。他甚至產生了一种衝动，想要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三）

没有任何预兆。

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突然剧烈地翻腾起来！浑浊的浪猛地向上涌起，足有一米多高，发出沉闷的“哗啦啦”声，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底搅动。

“怎么回事？！”陈默嚇了一跳，猛地站起身，钓竿差点掉在地上。

旁边的老大爷也惊呆了，他经验丰富，从未见过这种情况。“邪门了！这水底下……”他话音未落，更骇人的事情发生了。

“轰隆隆——！！！”

一阵低沉而恐怖的轰鸣声从渠道深处传来，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又像是地龙翻身。紧接著，整个水面开始剧烈地震动，浑浊的河水如同沸腾了一般，掀起滚滚浪涛。

“不好！要发大水了！！”老大爷脸色煞白，嘶声力竭地喊道，连滚带爬地向岸上跑。

那个戴耳机的女孩也被惊动了，她摘下耳机，茫然地看向翻腾的水面，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恐怖的洪流已经如同脱韁的野马，咆哮著冲向下游！

速度之快，超乎想像！

几乎是瞬间，原本缓慢流淌的渠水，就变成了一条狂暴的、夹杂著泥沙、石块、甚至还有不明垃圾和管线的灰黑色巨龙！它以摧枯拉朽之势，吞噬著河岸！

“救命啊！！”

“快跑！！”

岸边的人们瞬间炸开了锅！晨练的、钓鱼的、路过的……所有人都惊恐万分，尖叫著四散奔逃。但很多人距离河岸太近，根本来不及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