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朱寅就乘坐拉风的金辂,从大功坊出发,在兰察等人的扈从下,进宫主持朝会。
一到午门,灯光如星,满眼都是准备入宫的朝臣。众人看到朱寅僭越人臣的金辂,目光复杂而无奈。
可是,他们仍然对朱寅的车驾行礼。不管心里怎么想,也只能全了新帝赐予摄政太傅的礼节。
但愿太傅言而有信,数年之后归政天子。
不过如今,官员们还是高兴的。因为据说太傅还有惠官之举啊。
虽然很多人对朱寅专权心怀不满,可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朱寅的才干和手段。
太傅摄政之后,南朝不但立刻站稳了脚跟,而且归附的行省一个接一个,如今已经有了半个南直隶、六个省、一个重庆府。
整个南方,除了云贵和西川,全部归附南朝了。
虽然这是新帝的号召力,可是太傅的声望和手段,也是不可或缺。
太傅大权独揽,的确惹人非议。可太傅做的又无可挑剔,属实是南朝的擎天之柱、架海金梁。
所以,更多的官员对于朱寅,还是心怀敬重。
朱寅身穿特制的公服,端坐金辂。手持狼牙棒的兰察,紧随着金辂直接来到五凤楼下。
百官们都是乘轿,包括徐小白这样的武将勋贵也是乘轿,可是朱寅却是乘坐金辂,跟随的仪仗、护卫足有百人之多。
这当然是朱寅故意借助礼制特权,强化自己的摄政地位,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告诉百官:吾为摄政,汝为臣属!
没有强行令百官称臣,没有乘坐玉辂,已经是摄政太傅客气了。
“铛铛—”午门的景阳钟敲响,百官鱼贯而入,进宫之后,在华盖殿外列队。
按照太祖留下来的规矩,大朝在奉天殿,常朝在华盖殿。
百官都是步行,唯有摄政太傅,在五凤楼换了步辇,被几人抬着入宫。而且,他还能带着一个护卫进宫。兰察就这么披坚执锐、顶盔掼甲的大摇大摆跟着朱寅,如影随形。
蝎子拉屎,独一份!
朱寅是很惜命的。虽然宫中侍卫羽林都是他亲自选的私兵、靖海军,可是难保上朝之时,有不要命的朝臣刺杀他啊。
虽然宫中侍卫是他的人,但还不保险。他还带着百人敌兰察,衣内还穿着一件软甲。
百官、仪仗就位之后,礼乐齐奏。朱寅在月台下了步辇,手持百官都没有的玉圭,带着手持狼牙棒的兰察,大摇大摆的入殿。
殿门口的礼官唱喝道:“太傅临朝!”
然后,朱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御座之下的摄政席位上,比御座只低了三尺。兰察则是拄着狼牙棒,侍立在朱寅身侧,威风鼎鼎,令百官不禁侧目。
此时此刻,朱寅的状况是:众人皆站我独坐。
随即静鞭一响,礼官唱喝道:“陛下驾临!百官跪迎!”
呼啦啦一声,百官全部撩衣跪下,摄政太傅则是站了起来。
此时朱寅的状况又是:众人皆跪我独立。
随着皇帝从玉辂降步升殿,礼官再次唱喝道:“陛下升殿!拜!山呼!”
百官一起叩拜,山呼,舞蹈。
可是朱寅只是拱手长揖而已,此时又是:众人皆拜我独揖。
礼仪上十分超然,处处凌驾百官之上。
十五岁的泰昌帝,身穿盘领窄袖袍,头戴乌纱翼善冠,神色淡然的端坐御案。
大殿中很是晦暗,宫灯的照耀下,皇帝清稚的面孔仿佛古老宫殿的幽灵。
宏大的音乐听起来,给人一种堂皇典雅的…阴森之感。大殿之内,百官的玉笏和带钩,在宫灯的映照下泛出幽冷的光芒。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或者意识到也很无奈:早朝的时间太早了。
君臣都已经就位了,可天刚蒙蒙亮,殿中很暗。
朱常洛这段日子每次上朝,坐到这个古旧华盖殿的宝座上,都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因为这是太祖爷和建文曾经坐过的位置。可是如今,皇位是成祖一脉,他总觉得这阴暗的大殿之上,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也不知道是太祖,还是建文。
每当此时,下面朝拜的百官,就像一具具从两百年前到来的国初朝臣,像一个个古老的幽灵,或者一个个僵尸假人,让他感觉很不真实。
唯有看到先生,看到先生身后的高大武士,他才感到安心很多。
“朝拜礼毕!”礼官唱喝道,“礼见摄政!”
百官站起来,又微微转身,对端坐下来的朱寅长揖行礼。而朱寅自己,只是坐着拱手答礼而已。
第一次参加南京常朝的郝运来,见到朱寅这摄政太傅的威势,心中艳羡不已。
等到百官对朱寅行了三辑之礼,礼毕之后,这才正式开始早朝。
司礼监掌印太监宗钦,站在丹墀之下,大声道:“百官有事即奏!”
这句话就像个信号一般,他话刚刚落音,皇帝就声音清稚的说道:“诸卿当庭议政,大事但听太傅权摄。”
意思就是,朕虽是皇帝,但你们有事别问朕,听太傅的。
说完这句话,他脑中就浮现出昨日没有解出的一道数学题目,忍不住陷入思索之中。究竟何解?有趣…
坐在摄政席上的朱寅则是当仁不让的说道:
“今日早朝,有五件事情,说与诸位知晓。说完了这五件事,诸位再当庭奏事。”
意思就是:我先说。我说完我要说的事,你们再奏事。
百官都是不约而同的一起暗道:“摄政太傅今日,要说哪五件事?”
…
ps:欲知太傅要说哪五件事,请听下回分解。今日身体不舒服,就到这里了,蟹蟹各位书友的支持,求月票和书评,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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