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顒倚在霉斑遍布的石壁上,听著赵忠一道道话音落下。
“若想让某屈从阉党,趁早断了这念头。”
赵忠唇角弯出诡譎的弧度:
“可没让伯求当走狗,说实话……”
“某还是很欣赏汝的,毕竟汝虽为党人,却是与那些被世家当做棋子的不同。”
“倒与吾等这些被世人唾弃的异类有几分相似呢。”
何顒猛地挣动铁链:
“一派胡言!”
赵忠用绢帕掩唇低笑:
“日后汝自会懂的……”
他指尖虚指何顒:
“今日某放汝条生路,但袁绍那杆旗不能再用了,某替汝寻了个更合適的……”
“汝只需应下一件事,便能活著继续去实现心中抱负,如何?”
何顒咳出两口血沫:
“说来听听……”
“某为汝准备的那杆旗就在南阳,还是汝的同族,不过……”
赵忠声音忽然压低:
“若他日那杆旗想盖过天子威严,汝该知道如何做么?”
看著何顒恍惚的模样,赵忠轻笑:
“想来伯求应该明白某的意思了,既如此……”
“从今夜起,世上再无何顒,明日何顒的尸体自会有人运出城外。”
待赵忠的脚步声消失在迴廊尽头,两个持著烙铁的小宦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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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红的铁条在半空划出橙线,何顒的嘶吼突然炸开……
与穹顶的滴水声、烙铁烫皮肉的滋滋声绞在一处。
当最后一声闷响落下时,草堆里的人已经面目全非。
……
巳时的阳光撒入北宫。
夏惲挑眉环视一周后走入一处阴暗拐角。
只见阴影里倚著个身影,是个看起来颇有几分名士味道的中年宦者。
“有劳夏常侍跑这一趟……”
那人转过身时,冠上的蝉纹金饰在微光中闪了闪:
“谢礼已著人送到令郎府上了。”
夏惲抚著腰间刀柄轻笑:
“袁常侍忒客气了,除掉个何顒不过举手之劳。”
“话不能这么说……”
那人收敛笑意,“夏常侍相助於赦,这情谊岂是金银能衡量的?”
“况且此礼又不是只为了那何顒小儿,更是为了来日能与夏常侍守望相助吶。”
夏惲嘴角噙著笑,露出一副调侃的模样:
“若袁常侍不说,某还以为这是汝南袁氏的手笔呢。”
没错,夏惲对面的这位中常侍,正是出自汝南袁氏,名为袁赦。
袁赦从桓帝时便在宫中有了一定地位,之后更是接连参与了许多大事。
虽为旁支,却是袁氏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多年来一直与袁逢、袁隗兄弟二人內外合作。
……
袁赦摆了摆手:
“夏常侍说笑了,某只是瞧那何顒太过张扬,恐污了陛下圣听。”
“袁常侍对陛下的忠心,真是日月可鑑吶……”
话音一落,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两人作揖告別的时候,阳光恰好移过廊柱。
眼底,各自闪出一抹冷光。
……
待袁赦走远后,夏惲朝著他的背影啐了两口,顺著宫道走向了更深处。
不多时,夏惲到了一处幽深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