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加十锡,震古烁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翌日,黎明破晓,钟鼓齐鸣。
未央宫前殿,文武百官依序鱼贯而入。
气氛相较於昨日的庆功宴,更添了几分庄重与肃穆。
今日乃是第二轮封赏大典。
主要针对伐魏中立功的中下层將领、官员。
以及一些后续的恩荫安排。
然而,端坐於皇位之上的,依旧是监国的太子刘禪。
御座之侧,那本属於皇帝刘备的位置,依旧空悬。
这无声的空缺,像一片阴云,笼罩在每一位大臣的心头。
尤其是那些追隨刘备多年的老臣。
刘备依旧称病不朝,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號。
封赏仪式由刘禪主持,流程井然。
一份份詔书宣读下去,受赏者多是年轻面孔。
他们或因军功,或因在后勤、谋划等方面表现出色,得以擢升。
看著那些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年轻官员跪谢天恩。
位列朝班中后段的一些老臣,心中不免五味杂陈。
太常羊衜,一位以博学和谨慎著称的老臣,微微侧身。
向身旁的光禄勛刘琰低语,声音细若蚊蚋,却带著难以掩饰的忧思:
“刘公,陛下再度缺席,太子殿下大力擢拔新锐……”
“此中意味,颇堪玩味啊。”
“莫非……是在暗示我等老朽,当识时务。”
“该急流勇退,为后来者让路了?”
刘琰,作为刘备的同宗和老臣,闻言亦是面色凝重。
忍不住轻嘆一声,回应道:
“羊公所言,何尝不是老夫心中所虑?”
“吾等得以立身朝堂,多赖陛下信重。”
“然如今……陛下龙体欠安。”
“太子急於培植肱骨,稳固根基。”
“吾辈夹在其中,进,难获新君全然信任。”
“退,又心有不甘,且恐家族衰落……”
“唉,著实是进退维谷,如坐针毡啊。”
他们的担忧,代表了相当一部分功勋老臣的普遍心態。
一种在新旧交替之际的迷茫与不安。
而就在这暗流涌动之际,老相李翊出列了。
他步履沉稳,声音平和地向太子刘禪提请。
依朝廷选官制度,举荐其子李平、李安、李泰三人入朝效力。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低语的大殿,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
都聚焦在了李翊和他身后那三个略显紧张,但努力保持镇定的年轻人身上。
在李翊的提前运作与太子的首肯下,任命很快下达。
次子李平,至卫將军赵云麾下禁军之中。
担任一军侯,掌一部兵马,熟悉军务。
三子李安,入驻京兆尹府。
为京兆尹丞,辅佐治理帝都民政、刑狱。
幼子李泰,则被安排至掌管全国军械製造、储备的武库令麾下。
担任武库丞,接触帝国最为核心的军事装备机密。
这三个职位,品阶皆不算高。
看似只是寻常的歷练起点。
然而,朝堂之上,皆是明眼人。
稍加思索,便能察觉其中深意。
李平入禁军,李安掌京畿民政佐贰,李泰控武库之副……
再加上昨日刚刚擢升为驃骑將军、儼然已成为李家下一代领军人物。
甚至被视作李翊接班人的长子李治。
李氏一门,其势力触角。
已然深深地、系统地嵌入了京城的军事防务、民政管理以及战略资源的核心环节!
儘管部分与李家並非同一派系。
或对李家权势膨胀心存忌惮的老牌权贵,如王浚等人。
心中对此安排颇为不满,暗自皱眉。
但面对李翊那如日中天的威望与太子明显支持的態度。
竟无人敢在此时站出来,提出异议。
他们只能將这份不安与忌惮压在心底。
眼睁睁看著李家对京城乃至整个朝廷的掌控力。
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態,变得更加牢固、更加无孔不入。
在对年轻新贵的封赏接近尾声时,太子刘禪清了清嗓子。
目光转向了文官班列之首的诸葛亮。
殿內气氛再次为之一变,眾人皆知,重头戏即將上演。
“內阁首相、琅琊侯诸葛亮上前听封!”
內侍尖细的声音响起。
诸葛亮手持玉笏,稳步出列,躬身行礼:
“臣诸葛亮在。”
显然,仅是靠增加食邑,是不足以彰显诸葛亮的伐魏之功的。
人家毕竟是伐魏主帅,肯定是灭魏的第一功臣。
昨日的第一轮封赏大典,则是单纯想稳住眾功臣。
关於诸葛亮的进一步封赏,是內阁在经过商议,並得到刘备的首肯后,才定下的。
刘禪展开一份明显更为厚重、用璽也更为郑重的詔书,朗声道:
“首相诸葛亮,受命於危难之际。”
“总督伐魏诸军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终克復益州,剿灭偽魏。”
“功在社稷,泽被苍生!”
“前已增邑褒奖,然功高如此,非寻常爵禄可酬。”
“为彰殊勛,显荣宠。”
“经父皇授意,內阁廷议,特赐首相诸葛亮……”
“加九锡之礼!”
“加九锡!!”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在殿中炸响!
群臣无不色变,暗自倒吸凉气。
九锡乃是人臣所能获得的最高荣典。
其象徵意义远超实际赏赐,非定鼎之功、託孤之重者不可得。
如今朝中,享有此殊荣者,唯有丞相李翊一人。
如今再赐诸葛亮九锡。
则一朝之內,竟有两位“九锡之臣”!
这在前朝歷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更重要的是,在绝大多数朝臣心中。
李翊乃开国元勛,国家柱石。
其地位超然,功绩涵盖军政各方。
远非诸葛亮虽有大功却更侧重於军事所能完全比擬的。
且朝中李翊党羽极多,他们肯定也不能接受——
让诸葛亮与李翊同享九锡。
李家是他们的靠山,他们不愿意有新锐崛起能撼动李家的地位。
同时,
在许多老臣看来,这一举动也实是有些僭越。
甚至可能打破朝堂现有的权力平衡与尊卑秩序。
果然,
刘禪接下来的话,印证了眾人的部分猜测。
却也带来了更大的震惊。
刘禪仿佛早已预料到眾人的反应,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
“诸卿之虑,父皇与內阁早已洞悉。”
“李相乃国之干城,功盖寰宇,岂可与他人等同视之?”
“故父皇另有旨意:为表李相不世之功,特旨——”
“於九锡之上,再加一锡。”
“赐李相……十锡之荣!”
十锡!!
这一次,满朝文武已不仅仅是惊讶。
而是陷入了彻底的震撼与茫然之中!
自古以来,
伊尹、霍光,权倾朝野,亦不过位极人臣。
何曾有过“十锡”之说?
这已完全超出了歷代典章制度的范畴,是真正意义上的“破格”。
是前所未有的殊荣!
原来,给诸葛亮加九锡是虚。
藉机再次拔高李翊的地位,使其真正凌驾於所有臣子之上。
甚至超越了歷史上有名的权臣,才是老皇帝与太子的真实意图!
而老皇帝也有充分的加赏理由。
那就是,为了表彰诸葛亮灭魏的殊荣,那就是得给他加九锡。
而为了不让诸葛亮超越李翊,捍卫李翊在汉室中的歷史地位。
不过饶是如此,有较为守旧的大臣,如大鸿臚卿。
此刻,依然忍不住出列试探性地奏道:
“太子殿下,十锡之典,古未之有也。”
“於礼制恐有不合,是否……再行斟酌?”
刘禪面色不变,只是平静地重复道:
“此乃父皇亲口諭令,內阁亦已附议。”
“莫非卿等,欲质疑父皇圣裁否?”
他將刘备这面大旗祭出,语气虽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力。
那大臣闻言,顿时语塞,冷汗涔涔而下。
连忙躬身退下,不敢再言。
其余心有疑虑者,见太子態度如此坚决。
且是皇帝之意,也只得將满腹疑问压下。
而处於风暴中心的李翊,此刻方才出列。
他神色如常,既无狂喜,亦无谦辞。
只是平静地向著空置的御座方向及太子深深一揖,声音沉稳:
“老臣,李翊,叩谢陛下天恩,太子殿下隆情。”
“臣,领旨谢恩。”
其坦然受之的態度,更显其地位之超然。
仿佛这旷古未有的“十锡”之於他,不过是理所应当。
这场围绕著“九锡”与“十锡”的风波,最终以李翊地位的无形再度飆升而告终。
诸葛亮亦平静地接受了九锡之赏。
他深知,这既是荣宠,亦是將他明確置於李翊之下的定位。
他心中並无不满。
反而对刘备与刘禪此番平衡手段的精妙,暗自嘆服。
封赏的最后一项,是对曹魏旧族的安置。
旨在安抚人心,稳定新附之地。
刘禪传唤前魏王曹叡上殿。
曹叡身著素服,低眉顺眼。
步履谨慎地来到殿中,跪伏於地,口称:
“罪臣曹叡,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刘禪展开另一份詔书,宣读道:
“逆贼吴王刘永,此前曾擅封曹叡为驃骑將军。”
“此乃偽命,朝廷不予承认。”
其实此前朝廷是“默许”了这项封赏的。
但当时刘永还在蜀地拥兵自重,曹叡在成都也依然有一帮附庸。
所以为了稳住曹氏,朝廷是承认了刘永的封赏的。
但如今刘永被流放,曹氏也尽数被朝廷掌控。
那朝廷当然可以翻脸了。
这就是政治!
“然,我大汉以仁孝治天下,以宽厚待降臣。”
刘禪话锋一转,继续宣读:
“曹氏一族,既已归顺,便是我大汉子民。”
“特赐曹叡爵——安乐县公,食邑千户,居於洛阳。”
“望尔安分守己,共享太平。”
汉室开国只有四公,分別是:
李翊,关羽,陈登,还有张飞四人。
而曹叡看似封了一个安乐公,但待遇却仅仅相当於侯爵。
跟汉室的开国四公是比不了的。
之所以要封公,还是为了收买人心。
同时彰显朝廷的大度,汉室的仁厚。
毕竟,政治是讲脸面的游戏。
同时,这道詔书。
既否定了刘永的非法任命,撇清了与逆案的关係。
又给予了曹叡一个不失体面的爵位和生活保障,可谓恩威並施。
对於其他魏国旧臣,也大多保留了原有品阶或酌情安置,以示怀柔。
曹叡及一同上殿的几位魏国旧臣。
如程昱之子程武等人,皆暗自鬆了口气,连忙叩首谢恩。
所有封赏完毕。
刘禪下令於偏殿再排宴席,既为庆贺新晋之臣。
亦为安抚曹氏旧族,彰显大汉气度。
宴席之上,气氛相对轻鬆。
觥筹交错间,刘禪作为主人,发表了简短的讲话。
感谢眾臣勠力同心,终使汉室重归一统。
並勉励新旧臣工,同心同德,共保江山。
酒过三巡,刘禪似乎兴致颇高。
他举杯来到略显拘谨的安乐公曹叡席前,微笑著看似隨意地问道:
“安乐公,自入洛阳以来,可还习惯?”
“是否会时常思念蜀中旧地风光?”
曹叡闻言,心中猛地一紧!
他立刻联想到歷史上那些亡国之君被试探、最终遭害的典故。
以为刘禪是在敲打他,暗示他不安分。
他连忙离席,躬身毕恭毕敬地答道:
“回太子殿下,洛阳乃帝都。”
“繁华富庶,人物风流,远胜蜀地僻远。”
“臣在此,锦衣玉食,备受优待。”
“心中安乐无比,早已不再思念蜀中了。”
“此间乐,不思蜀也!”
他刻意加重了“不思蜀”三字,以期表明心跡。
没想到刘禪听了,反而露出一丝惋惜的神色,道:
“原来如此……”
“孤本想著,若安乐公仍怀念蜀地风物。”
“孤或可向父皇奏请,允公返回蜀地故居颐养,也算全了公之思乡之情。”
“既然公已乐不思蜀,那便安心留在洛阳吧。”
“平日里,亦可多来东宫走走。”
“孤对蜀中人物风情,亦颇感兴趣,正好可听公细细道来。”
曹叡听得此言,更是心惊肉跳。
愈发认定这是刘禪的反话和进一步的试探,背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连连摆手,语气近乎惶恐:
“殿下厚爱,臣感激涕零!”
“然臣確对蜀地再无半分留恋!”
“洛阳便是臣之家,臣愿长居於此。”
“侍奉陛下与殿下左右,绝无二心!”
他恨不能指天发誓,以证清白。
刘禪见他如此,知他误会已深。
也不便再多解释,只得笑了笑。
宽慰几句,便转身走向他处。
与此同时,
在宴席的另一侧,诸葛亮端著一杯酒。
来到了独坐一隅、浅酌清茶的李翊面前。
“翊公,”诸葛亮恭敬举杯,“亮敬您一杯。”
“恭贺翊公,荣膺十锡,旷古烁今。”
李翊抬眼看了看他杯中晃动的酒液,微微摇头,语气带著一丝长辈般的关切:
“孔明,汝素来注重养生。”
“当知此物伤身,还是少饮为佳。”
诸葛亮牵唇笑道:
“……翊公教诲的是。”
“然今日大庆,心中快慰。”
“破例多饮一两杯,亦无妨。”
他虽如此说,还是依言只浅抿了一口。
这时,姜维步履匆匆而来,先向李翊与诸葛亮恭敬行礼。
李翊微微頷首,姜维这才上前一步。
蹲下身子,凑近二人,压低声音稟报导:
“相爷,诸葛大人。”
“末將已命人仔细搜检蜀地全境,並严查各处关隘往来记录……”
“然,至今仍未发现司马昭之踪跡。”
诸葛亮闻言,眉头立刻蹙起:
“还未找到?司马家满门皆已伏法,仅余此子漏网。”
“其父司马懿,其兄司马师,皆阴鷙诡譎之辈。”
“此子若存於世,恐终成祸患。”
他这话,更多的是在替李翊考虑。
毕竟,当年司马氏一族覆灭,主谋便是李翊、
双方可谓是结下了血海深仇。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后患无穷!
然而,李翊却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神色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罢了,既然寻不到,那便不必再耗费人力物力了。”
“帝国巨舰,已乘风破浪,滚滚向前。”
“区区一丧家之犬,流亡之徒。”
“纵有些许怨懟,又如蚍蜉之於巨木,螻蚁之於堤坝,焉能撼动分毫?”
“由他去罢。”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他深知李翊的自信源於绝对的实力。
但他思虑更为周全,认为不该留下任何隱患。
待李翊被其他前来敬酒的官员围住后,诸葛亮悄悄將姜维拉到一旁无人处。
神色严肃地低声对姜维吩咐道:
“伯约,相爷虽宽宏,言不必再究。”
“然司马氏遗孽,不可不除。”
“汝即刻以內阁首相之名义,签发海捕文书。”
“通传各州郡,悬赏缉拿司马昭!”
“无论生死,只要確认其踪,朝廷必有重赏!”
姜维神色一凛,问道:
“大人,以何罪名下发海捕文书?”
诸葛亮目光锐利,断然道:
“便以內阁直接命令下达,无需具体罪名。”
“只言其乃朝廷钦犯,与逆案有涉即可。”
“此事,由我一人承担。”
他此举,既体现了对彻底清除司马氏隱患的决心。
也包含了不愿让已享“十锡”殊荣的李翊再亲自处理此等“小事”的维护之意。
姜维感受到诸葛亮的坚决,立刻躬身领命:
“维,明白!这就去办!”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身影消失在殿外的廊廡之中。
盛宴的喧囂依旧,然而在这歌舞昇平之下。
暗处的搜寻与较量,已然悄然展开。
……
河东之地,虽已归属大汉版图。
然其地处边境。
山峦起伏,道路崎嶇。
仍残留著几分乱世特有的荒凉与不安。
一队约十余人的人马,风尘僕僕,步履蹣跚地行进在蜿蜒的山道上。
为首者身披一件破旧的黑色斗篷。
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面容。
正是朝廷海捕文书上重点缉拿的钦犯——司马昭。
此刻的他,早已不復昔日魏国散骑侍郎的矜贵。
衣衫襤褸,脸色苍白。
眼中布满了血丝与难以消弭的惊惧。
连日的逃亡,昼伏夜出,饥寒交迫。
早已耗尽了这支小小队伍的精气神。
司马昭只觉得双腿如同灌了铅,胸口火辣辣地疼。
终於支撑不住,一个踉蹌,瘫坐在地。
剧烈地喘息著,连话都说不出来。
家臣首领胡遵,曾是司马懿颇为倚重的部將。
此刻亦是满面尘灰,他急忙解下腰间的水囊。
凑到司马昭嘴边,声音沙哑地劝道:
“公子,再坚持片刻!”
“前方不远,应有一处集市。”
“到了那里,我等便可稍作休整,补充些食水。”
司马昭勉强咽下几口浑浊的凉水,喉咙的灼痛感稍减。
他环顾四周,只见隨行的十余名家僕个个面露疲態,眼神涣散。
司马昭心中不由感到一阵悲凉。
想他司马氏,昔日何等显赫。
执掌魏国权柄,门生故吏遍布两川。
岂料一朝倾覆,竟落得如此狼狈境地。
他咬了咬牙,正欲强撑著起身。
忽然道旁树林中响起一阵尖锐的呼哨声。
紧接著,
二三十个手持棍棒、柴刀,衣衫襤褸却面露凶光的汉子跳將出来,拦住了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財!”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的虬髯大汉,挥舞著一把生锈的环首刀,瓮声瓮气地吼道。
胡遵等人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行囊中的短刃
身形微动,便欲结阵抵抗。
他们虽是逃亡,但毕竟曾是军中精锐,骨子里的血性犹在。
“且慢!”
司马昭却突然出声制止,他的声音因疲惫而嘶哑。
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胡遵,取些金饼予他们。”
胡遵一愣,急道:
“公子!区区毛贼,何足道哉!”
“我等虽疲,解决他们亦非难事,何故……”
司马昭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那些虽然凶悍。
但同样面有菜色的山贼,低声道:
“匹夫之勇,徒耗气力。”
“我等眼下首要之事,乃保存体力,隱匿行踪。”
“而非与这些亡命之徒纠缠。”
“钱財乃身外之物,不必吝嗇。”
胡遵闻言,虽心有不甘,却知司马昭所言在理。
司马家多年积累,財富惊人。
他们此次出逃,携带的金银细软確实不少。
他不再多言,从行囊中取出几块黄澄澄的金饼。
上前几步,拋给那山贼头子。
那虬髯头子接过金饼,入手沉甸甸。
在日光下闪耀著诱人的光泽,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掂量著金饼,嘖嘖称奇:
“嘿!倒是条肥羊!”
“如今汉家通行的是那景元通宝,铜钱好使。”
“可这黄澄澄的金子,走到哪儿都是硬通货,比那铜钱可金贵多了!”
他倒也爽快,大手一挥。
“弟兄们,让开路,放他们过去!”
旁边一个瘦小机灵的山贼凑上前,低声道:
“大哥,这帮人看著落魄,却隨手就能拿出金子。”
“身上肯定还有更多好东西!不如……”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虬髯头子却瞪了他一眼,斥道:
“糊涂!咱们道上混的,也得讲个规矩!”
“雁过拔毛,细水长流。”
“若是见一个抢一个,还都要灭口。”
“消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走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