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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姜楠命陨纽约

天下无有不散筵席。元宵节过后,虽有千般不舍,万般牵挂,可为了女儿能够是更进一步、更上一层,母女俩不得不继续踏上赴美征程。出行的那天,依然飘着小雪,可却丝毫没有了浪漫的味道,只觉得一片萧杀、满目苍凉。

飞机上,女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母亲轻轻地抚摸着女儿的肩背,彼此增加一些温暖,或多或少冲淡点儿别离的疼痛。

虽然纽约与北京纬度相关,但却没有下雪。母女俩走出机舱,温煦的阳光撒在她俩身上,这并没有让她们感觉到温暖,她们不由自主地拉起衣服拉链,带上连衣帽。

女儿的适应能力要比母亲强得多,她现在能够用非常地道的英语与当地人完整沟通交流,也能够较好地融入校园生活。老师和同学们逐渐喜欢上了这个皮肤白皙、眉毛如柳、眼似水杏、个子高挑、安静随和的东方大女孩,他们特别喜欢倾听这个女孩讲述女娲造人、伏羲画卦、精卫填海、革命战争、改革开放等离奇古怪的神话故事和改天换日的现代故事,借此了解诡奇神秘、飞速崛起的东方之国。

母亲在夏斌的建议下,利用空闲时间走出住所,走进一些华人企业和企业家,与他们沟通切磋,学习和获取一些先进经营理念和管理经验。她探访了联想、海尔、青岛啤酒、腾讯等国内知名企业在美国设立的公司,了解他们在美国的管理运营模式、市场开拓等信息,并通过思考消化,分门别类整理成语音文件发给公司总经理、副总经理等人,希望他们能够进一步总结提炼,借鉴运用到公司管理之中。在实地察看和沟通之中,她逐渐明白了战略思维、“抽屉式”管理、“危机式”管理、“一分钟”管理,4p、4c、4r、6p营销等理念和知识,生活也变得相对充实。

每个人接到姜董事长的语音邮件后,都会用心地听、用心地悟,一个60多岁不识字的老奶奶尚能如此用心学习吸纳新鲜事物,十分费劲地整理成语言文件,其毅力、艰辛和付出不言而喻,而作为掌握现代知识的人们,就更应该坚持学习、走在前列、多做贡献。姜楠像一座精神丰碑、一尊思想灯塔,以实际行动指引和激励着企业和身边的人敢想敢为、突破自我。

丰沛的精神世界难以治愈身体的病痛。随着时光的流逝,姜楠感到身体起来越差,气力越来越不带劲,上下楼梯、提点东西,就会气喘吁吁、直冒虚汗。她一直坚持按时服用从国内带来的药物,可收效果微。

在远程诊疗时,博教授通过望闻问切和各种技术手段,认为她身体十分羸弱、精气不足,曾经已经治愈的癌细胞有病变趋势,建议回国进一步检查治疗。

再有一个月,女儿就要参加sat考试了,也就是“美国高考”,考试内容包括阅读、文法、数字和作文四个部分,是美国一项以笔试进行的高中毕业生学术能力水平考试。学校班主任已经明确告诉过母亲,凭着夏莉在学校的表现、社会实践和个人特质,一定会为夏莉写一封体面的介绍信,只要考试成绩达到要求,就可以顺里成章进入美国哈佛大学继续深造。女儿每天起早贪黑,全力以赴投入到备考之中,她不愿也不能辜负家人为她付出的一切。

母亲因女儿的顽强拼搏、进步转变倍感欣慰。在这种关键时刻,她不可能自私地离开女儿回国治病,只能靠从国内邮寄来的药物缓解病魔缠身的痛楚,还要扮成一幅若无其事的样子,竭尽所能安慰、鼓励、照顾女儿,好让她心无旁鹜地为了理想砥砺前行。

有目标、为了目标奋进前行的日子笃定充实、飞速流逝。转眼夏莉就正式踏进了考场,平时的学习积累让她信心满满,误入歧途时练就的良好心理素质使她淡定从容。每场考试母亲都会早早地等在学校门口,然后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吃饭,从女儿平静温和的面容中,母亲嗅到了小学时她考全校第一名的味道。

夏斌通过穿越,请了多位驰名医生综合施治,才保住了母亲的性命,而且医生们叮嘱过他,一定要注重调理和检查,因为不能完全排除反弹的可能。他对母亲的身体一直非常担心和记挂。母亲答应他,等夏莉拿到录取通知书,她就回国休养、治疗一段时间。

一个清风习习、万物舒展的早晨,霞光透过窗棂摇曳着夏莉房间内盛开的淡黄色蕙兰花蕊,窗帘上的风铃随着和煦的晨风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夏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上的电子邮箱,今天是发送大学offer的日子,她告诉母亲这个事时,有意将时间推后了一天,只为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惊喜。

九点正,收件箱闪出一个邮件,她迫不急待地用鼠标点开,harvad colluge(哈佛大学)几个英文字符犹若一道灵动的光芒,在她眼前闪耀、舞动。她的呼吸因兴奋而变得有些紧促,身子因激动而颤抖起来,她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狂热,迅速点击打印按钮。

她拿着打印好的录取通知书,来到母亲房间门口,兴高采烈地喊着“妈妈,妈妈……”。但没有回音。好生奇怪,房门关着,说明母亲还在房间里呀。她边喊边轻敲房门,可还是没有动静。

她拧开了门锁,将头探了进去。她原本想跑到母亲床头撒会儿娇,但眼前的惨状犹若惊天霹雳,直接将她震动在地。母亲穿着粉白色的睡衣直挺挺地倒在卧室地板上,煞白的脸上、花白的头发上、粉白的睡衣上全是血迹。她吃力地挪动着身躯,一步一步地靠近母亲的身体,将颤抖不停的手指伸到母亲鼻下,一点儿呼吸都没有,又把自己的手指伸向母亲的手上的大动脉,已经没有脉动了。一种死亡的恐惧气息在她的身边升腾、翻滚,毫不留情地刺穿着她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她想悲声痛哭,可眼睛里根本没有泪水,她想大声呼叫,可喉咙间无法发出声音。她像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晕倒在母亲身旁,口中涌出道道白沫……

母亲的手机铃声撕破死一般的沉寂。夏莉迷离的思维略略回归了现实,吃力地睁开沉重如铅的眼皮,痴呆呆地寻找着手机。床头柜上,一个略显阵旧的手机如同一个恶魔又响又震,她无力地腾挪到柜边,是哥哥打来的电话。她用不听使唤的双手,费劲地滑到接听侧,电话里传来哥哥急切而熟悉的声音,“妈,怎么不接电话呀,今天一大早我就打给了,夏莉告诉我,今天是哈佛大学发放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喂!喂!听得到了吗?”

夏莉用力地清清了嗓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哥,出事啦,出事啦”,随之是暴风骤雨般的哭泣。

“小妹,有哥在,别害怕,什么事我们不都扛过来了吗?”

“不在了,不在了,永远都不会在了。”

“别着急呀,不在就不在呀,我们可以重头再来嘛。”

“妈不在了!”夏莉分明听到对方电话摔落在地上的声音。

坚强如石、大智大勇的夏斌,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全身发麻,就连手机都难以握住。

他突然间跌入了无穷无尽的深渊,周边没有一丝光亮,只有一群狰狞的魉魅魍魑在疯狂地在撕扯着他的身体,吞噬着他的灵魂。多次穿越的经验告诉他,此刻必须坚强起来,以勇敢的心才能驱散鬼怪、乌云。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摸索着重新拾起手机,“小妹,有哥在,天塌不下来,我们今天晚点就能赶到,一起处理后事。”此时此刻他决不能瘫倒。

他挺了挺身,强忍内心的悲恸,分别打电话给父亲、姜聊、屈不平、海子,让海子预订飞往美国最早的机票。

此时,北京正是夜晚时分,他们一行惊魂未定的赶往机场,登上了夜行航班,如果顺利的话,在美国当地时间傍晚就能抵达。

在飞机上,至亲、至爱、至恩的几个人只有血红眼神的相视,面对这厚重、沉痛的悲怆、苍凉,谁都没有气力多说一句话,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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