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廿难得做了个好梦，梦里母亲还在，没有季寻、没有宁和，他一直是那个干干净净的少年，他牵着姜宣的手，两人一同来到母亲面前，顾廿笑着介绍给母亲，并且大大方方地说道：“这是我的恋人。”

母亲相当开心，为他们筹办婚礼，婚礼办得盛大，到处都是鲜艳的红。可当鲜红的盖头被揭起时，看到的竟是季寻的脸！

梦境结束了，现实横亘于前。

大喜大悲之下，顾廿终究没有忍住，一口鲜血吐出，竟比梦中的红盖头还要红！

季寻大惊失色，连忙帮顾廿顺气：“阿廿，你这是怎么了？”

顾廿无力地躺在床榻上，面色灰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精神气，从前澄澈的目光里透露出死寂，季寻甚至觉得，顾廿会随时离去。

心突然没有来地慌乱起来，季寻扶起顾廿，让他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轻声问道：“阿廿，可是有何处不适？”

手被季寻拉起，顾廿无动于衷地看着季寻的手搭在自己的脉搏上，随后看向自己的腿。

不着寸缕的腿，满满的指印和青紫，有好几处被绷带包扎好了，想来是碎片刺透的深了，没被包扎好的地方，细小的划痕亦不在少数。

顾廿抬手，额角的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好了，季寻的目光亦落在顾廿的伤口上，充满歉意地开口：“阿廿，抱歉……是我酒后乱性了。”

顾廿讥讽地笑了：“抱歉？你抱歉什么？你能有什么错？”

季寻哑然，默默地收回手，转身出门前，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我昨夜说错话了？你莫往心里去……”

顾廿终于忍不住厉喝道：“滚出去！你滚出去！”

素来脾气温和心肠软的顾廿突然大发脾气，季寻吓了一大跳，心知昨夜定是说了不合时宜的话，惹恼了人，只是他想破脑袋都想不起自己到底说啥了，只能安抚道：“好好好，我出去，我让阿宣来照顾你。”

顾廿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不……”他神色恐惧，仿佛怕极了似的。

季寻疑惑：“怎么了？阿廿？”

“张城主图谋不轨，你可知道？”顾廿沉默了半晌，才问出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

季寻摇头：“我与城主并不相识。”

“那你为何让阿宣去他府上送药？”顾廿质问道。

季寻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走过去，对顾廿解释道：“门令内容是三长老审核发布的，张城主素日风评不差，去城主府送药是门令中最简单的了，阿宣头一次接门令，我便建议他挑了这最简单的。”

“不想那厮竟是表里不一之人，我会告知三长老，从此断了与城主府的往来。”季寻保证道。

见他如此，顾廿便直到他和城主并没有沆瀣一气，做些拉皮条的生意，便点了点头，疲惫不堪道：“你最好不是别有用心地让阿宣去送药。”

季寻问道：“阿宣可还好？”

顾廿点了点头，随即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季寻坚定道：“他是我的徒弟，我会护他周全的。”

顾廿睁开眼睛，眼神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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