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这几天有事出差，家里只有于初霁和小半岁的表妹乔初夏。

于初霁推开门，迎接他的就是乔初夏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她双腿交叠着窝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用勺子挖了大半的半边西瓜，鲜甜的汁水都因动作落在了白T恤上，蓬乱又漂亮。

看到自家哥哥，乔初夏再也崩不住了，哇地大声喊道：“哥，我失恋了！！！”

和于初霁的安静不同，乔初夏性格外向，元气活泼，就像夏日的阳光，总会将人照得明朗。

还没收好愉悦心情的于初霁被这洪亮而悦耳的嗓音震得一怔，久久才愣道：“……你们好像没在一起吧。”

“啊哥！”乔初夏哭得更大声了：“你真的……这时候就别真诚了啊！要安慰妹妹啊，妹妹！”

于初霁无奈笑笑，这场景，从小到大他已看过无数次了。初夏就是这样一个女孩，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喜欢就告白，失恋就发泄，然后重新变回明朗的自己。

他有时候会很羡慕妹妹，但很快又明白自己无法成为那样的人。因为总有一些东西，他无法宣告于人，总有一处地方，他无法让人踏足，这就决定了他无法坦诚。

于初霁关好门，坐到她身旁，将茶几上的餐巾纸递给她：“如果他让你伤心难过哭泣，那么就不是正确的人，你值得更好的，小夏。”

“道理是这样，可实际上又是那样，心又不随着自己。”乔初夏红得像兔子眼睛，边吃边擦眼泪，哽咽得不行：“哥你长这么大，就没喜欢过什么人吗？”

于初霁摇摇头：“没有，没喜欢过谁。”

在他的生活里，喜欢和爱这种情感似乎只出现在漫画当中。

为爱化作泡沫的人鱼公主，吻醒公主的人类王子，打败恶龙的骑士，痴迷的魔女，莎翁笔下殉情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牡丹亭》里修成正果的杜丽娘柳梦梅……

悲剧喜剧，人生走向各不相同，爱情似乎也没有标准答案。于初霁能感知，却无法在现实里形成实体。

乔初夏抽抽鼻子，把桌上的另一半西瓜推给于初霁：“那哥你长得好看，总被喜欢过吧。”

“有收到过表白。”于初霁点点头：“但都拒绝了。”

“就不怕女孩子们伤心吗？就像我一样。”

“怕，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法违心。”于初霁将那半边西瓜切皮做成小块，放进榨汁机里榨成西瓜汁，慢慢喝起来：“如果那男生有认真拒绝你，那么我会觉得，你其实喜欢上了很不错的人。”

“……我也这么觉得。”乔初夏小小声应和。

“好啦。”于初霁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睡一觉，第二天就会又朝气蓬勃的了。我先去洗澡，你吃完也赶紧换掉衣服。要是被姨妈看到……”

懒癌患者乔初夏连忙打断他的施法，不满地哼哼：“啊，哥你怎么跟妈妈一样唠叨了！”

于初霁笑着摇摇头：“可能都是为了你好吧。”

“哥！”

城市的喧哗仍未褪去，而夏夜里的弦月已悄悄爬过枝稍，挂在一角。清凉的月光穿过云层，落在摆满绿植的窗台，映出纤长小巧的阴影。

热气在浴室里蒸腾，镜子蒙得失了原本的清晰模样。于初霁脱下衣服，裸露出白皙清瘦的修长身体，他摸摸裤子口袋，却掏出了那两颗糖果，糖纸在浴灯下流光溢彩。

“喜欢……”

“会有喜欢的一天吗？”

哗哗的水声遮盖了他迷茫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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