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与吾爱，雅子。”

钟楼里那张照片背后的字，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难道……施耐德对雅子……

林峰不敢再想下去。他感觉一阵反胃。如果真是那样，那雅子所处的境地，比他想像的，还要恐怖百倍。

她不是合作者，也不是翻译。

她是一个被魔鬼盯上的，囚禁在笼中的金丝雀。甚至，她本身，就是施耐德向日本人展示自己“价值”的，一件活的“展品”！

“林峰！林峰！”

陈恭树的声音，將他从惊恐的思绪中唤醒。他这才发现，自己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已经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留下了一排月牙形的血痕。

“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难看。”陈恭树担忧地看著他。

“我没事，处长。”林-峰鬆开拳头，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他將文件递给陈恭树。

陈恭树看完，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畜生！这帮畜生！”过了许久，陈恭树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的手，因为愤怒，而在微微颤抖。

作为一个中国人，他无法想像，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竟然有这样一个进行著反人类实验的魔窟存在。

“处长，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確定了。”林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道，“『幽灵』的核心，就是施耐德和他的德国团队。他们的大本营，就在哈尔滨的731部队。黑樱会是他们的金主和政治靠山。而他们在上海建立的网络，则是他们进行物资採购、资金流转和情报收集的前哨站。”

“一个盘踞在东北，一个渗透在华中。这两股势力，遥相呼应，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毒瘤。”陈恭树接著他的话说道，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没错。”林峰点了点头，“哈尔滨我们暂时鞭长莫及，那里是关东军的地盘，我们的力量太薄弱。所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先斩断他在上海的爪牙！”

“你想怎么做？”陈恭树问道。

林峰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他走到墙边，那里掛著一幅巨大的沪城地图。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铅笔，在地图上，开始画圈。

第一个圈，他圈住了华商纺织厂。

“周福海，是『幽灵』在上海最大的钱袋子，也是整个网络的枢纽。但现在，他已经是我们的人了。”

第二个圈，他圈住了外滩的海关大楼。

“海关副总税务司，英国人史密斯。他利用职权，为『幽灵』走私各种违禁的实验设备和化学原料，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第三个圈，他圈住了交通银行总部。

“行长钱有德，他利用银行系统，为『幽灵』庞大的资金网络，进行洗钱和转移。”

……

林峰一个个地，將名单上的人，在地图上標记出来。

最后，整个沪城的金融、海关、工业、甚至政界，都布满了红色的圈。

陈恭树看著地图，心头震撼。他没想到，“幽灵”的渗透，已经到了如此触目惊心的地步。

“这些人，都是社会的上层人物，牵一髮而动全身。如果我们同时对他们动手，整个上海的经济，都会瘫痪。”陈恭树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所以，我们不能动手。”林峰放下了铅笔，转过身来，嘴角，勾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不动手？”陈恭树不解。

“对。”林峰说道，“我们不仅不能抓他们，我们还要『保护』他们。”

“保护他们？”

“处长，您想。这些人之所以会为『幽灵』卖命，是因为他们之间，存在著一个牢不可破的利益链。『幽灵』给他们好处，他们为『幽灵』办事。但如果，这个利益链，断了呢？”

林峰的眼睛里，闪烁著智慧的光芒。

“如果，他们发现，『幽灵』不但不能再给他们带来好处，反而会给他们带来杀身之祸。您说，他们会怎么做？”

陈恭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明白了林峰的意思。

“你是想……让他们，狗咬狗？”

“不。”林峰摇了摇头，“是让他们，亲手埋葬那个，创造了他们的魔鬼。”

一场新的棋局，已经在他心中，布设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