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恭树被林峰这个大胆的想法，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让这群汉奸走狗，自己去对付“幽灵”？这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这能行吗？”陈恭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些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一个个精得跟鬼一样。他们会那么容易，就听我们摆布？”

“他们会的。”林峰的语气，充满了自信，“因为他们最爱的东西，不是『幽灵』，也不是日本人，而是他们自己。他们的钱，他们的权，他们的命。”

“只要我们能让他们相信，继续跟著『幽灵』，这些东西都会化为乌有。而背叛『幽灵』，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那他们，会比我们更想让『幽灵』死。”

陈恭树看著林峰，这个年轻人，有时候冷静得让他都觉得有些可怕。他总能最精准地，抓住人性的弱点，並加以利用。

“那你打算，具体怎么做？”陈恭树问道。

“第一步，製造恐慌。”

林峰走到办公桌前，从一堆文件中，抽出了一份。

“这是我们从奥托的秘密据点里，搜出来的东西。一份完整的，『幽灵』网络在上海的资金流水帐。”林峰將文件递给陈恭树，“这份帐本，记录了周福海等人，在过去几年里，每一笔通过『幽灵』洗的黑钱，以及他们从中获得的分成。”

“这份东西，就是一颗炸弹。”

陈恭树翻看著帐本，上面的数字，让他触目惊心。

“你想把这份帐本，泄露出去？”陈恭树立刻明白了林峰的意图。

“不，不能全部泄露。”林峰摇了摇头，“那样只会让他们抱团取暖，一致对外。我们要做的，是选择性地，『不小心』地，泄露一部分。”

他从帐本里，抽出了几页。

“比如，我们可以让交通银行的钱有德行长，『无意中』发现，海关的史密斯，背著他，私吞了一大笔走私的利润。”

“再比如，我们可以偽造一份证据，让公董局的法国董事相信，周福海正在和日本人密谋，准备把他踢出局，独吞法租界的利益。”

“我们甚至可以，放出风声，就说奥托在被捕后，已经全部招供。军统很快，就会根据他留下的名单，展开大清洗。”

林峰每说一条，陈恭树的眼睛就亮一分。

他彻底懂了。

林峰要做的，不是去抓人，而是要去攻心。

利用这份帐本，利用这些人之间本就脆弱的信任关係，製造猜忌，挑拨离间，让他们从內部，开始瓦解。

“这叫，无中生有，借刀杀人。”林峰总结道。

“好！好计策！”陈恭树一拍大腿，“这帮汉奸，早就该让他们尝尝，互相倾轧的滋味了！”

“这只是第一步。”林峰的表情，依旧平静，“製造了恐慌之后，我们还要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

“什么明路？”

“我们得让他们相信，『幽灵』已经不行了。”林峰说道，“奥托的死，对『幽灵』在上海的组织，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施耐德现在远在东北，鞭长莫及。我们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製造一个『幽-灵』组织即將覆灭的假象。”

“具体怎么做？”

“我们需要一个『信使』。”林峰的目光，落在了周福海的身上，“周福海，是这个网络的核心人物。由他出面，去告诉其他人，『幽灵』的大势已去，劝他们早做打算，才是最可信的。”

“让周福海去当说客？”陈恭树皱起了眉，“他会真心帮我们吗？万一他阳奉阴违，把我们的计划，告诉了『幽灵』怎么办？”

“他不敢。”林峰冷笑一声，“他的女儿周佩佩，还在我们手上。而且，我不会让他白白去当说客。我会给他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