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走到他身边，递过来一个急救包。

“谢了。”林峰接过，熟练地给自己处理伤口。

“你是个疯子。”苏晴看著他，由衷地说道。

“彼此彼此。”林峰笑了笑，“敢跟著我这个疯子一起玩的，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苏晴也笑了。这是林峰第一次，看到她笑。不是那种客套的、疏离的笑，而是发自內心的，带著一丝释然和轻鬆的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下，竟有几分动人心魄。

小火轮一路向下，在天亮之前，终於在一个偏僻的芦苇盪里，停了下来。

这里是沪城的郊区，已经远离了市区的喧囂。

“我们的人，会在这里接应。大家先休息一下，天亮之后，再分批进城。”苏-晴安排道。

一夜的激战，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竭。

林峰和苏晴，並肩坐在船头，看著远处的天际，一点点泛起了鱼肚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苏晴问。

“还能怎么办？”林峰吐出一口烟圈，“回去，写报告，挨处分。在租界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炸了一个军火库，处长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苏晴知道，事情绝不会这么简单。

林峰这次，虽然行事疯狂，但却一举捣毁了“幽灵”的军火库，这是天大的功劳。功过相抵，他不但不会有事，反而可能因此，在军统內部，获得更高的声望。

“『幽灵』的线索，断了。”苏晴的语气，有些失落，“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肯定会潜伏起来，短时间內，不会再有任何动作了。”

“不，线索没断。”林峰摇了摇头。

他看向苏晴，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抓到的那些活口，就是线索。特別是那个副手，只要撬开他的嘴，我们就能知道更多关於『幽灵』的事情。”

“你有把握？”

“我有。”林峰的眼神里，透著强大的自信。

苏晴沉默了。她知道，在审讯方面，林峰和他的军事情报处，有著自己这边无法比擬的优势。

“林峰。”苏晴突然很认真地看著他，“那套电版，你打算怎么处理？”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林峰看著远方的晨曦，沉默了片刻。

“我不能把它交给你。”他缓缓地说，“这东西，太敏感了。它不应该属於任何一个党派，也不应该成为政治斗爭的工具。”

苏-晴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但是，”林峰话锋一转，“我也不会把它上交给南京。那群人，只会把它当成邀功的资本，锁在保险柜里，说不定哪天，又会流落出去，成为新的祸害。”

“那你想怎么样？”

“我会亲手，把它销毁。”林峰看著苏晴的眼睛，郑重地承诺，“我会邀请南京政府、沪城商会，以及各大报社的记者，公开见证。我要让全中国的人都知道，这个企图毁灭我们经济的魔鬼，已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苏晴愣住了。

她没想到，林峰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无疑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既能彻底杜绝后患，又能最大程度地，唤醒民眾对於经济战的警惕。

这个男人，他的格局，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大得多。

“好。”苏晴点了点头，这一次，她是真的心悦诚服，“我信你。”

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喷薄而出，將金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江面。

新的一天，开始了。

林峰和苏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