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还年轻,不必给自已施加太多的压力,大宋虽然积弊重重,但是,也没有官家想像的那么脆弱,歷代先皇积累下来的沉淀,足以让官家放手施为。”
“所以,想做就去做吧“
听著这般自信满满的话,赵禎的心中,也莫名的多了几分安全感,他长长的舒了口气,点头道“多谢大娘娘提点。”
夜色深沉,赵禎已经起驾回了福寧殿。
蓝继宗端著一杯参茶送到刘娥的面前,轻声开口,道。
“太后,臣瞧著,方才官家心中確实是对改革一事有些动摇,您若是顺势而为,未必就不能將官家的心思打消,可您为何?”
“咳咳·——.”
窗外北风呼啸,殿中温暖却有些闷热,刘娥让人將窗户开了个小缝,但即便如此,吹进来的丝丝寒风,也让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端起案边的参茶,轻轻呷了一口,刘娥的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
“我老了,但官家还年轻。”
“年轻人的心,总是蹉满志的,如今官家是动摇了,但是,他心底的这股火没有灭,即便一时被压下,之后岁月久长,也必定会重新燃起。”
“如今我还在,虽然官家已经理政,但到底,名义上还未真正归政,这般,官家若真的有什么大的错失,我还能出面收拾残局。“
“若真等到我百年之后,那再出什么大错,可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细微的寒风透过小小的缝隙钻入殿中,伴著一声悠长的嘆息,消失无形。
年关之后的第一次早朝,朝廷上上下下都懒懒散散的,没有什么心劲儿干活。
眾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著年节期间的灯会,说著樊楼新出的鱼膾,一片轻鬆之色。
然而,就在他们候在紫宸殿外,准备一如既往的和平常一样覲见皇帝陛下的时候,却被告知了一个让人意外的消息。
“垂帘?”
殿庐当中,一眾宰执面面相,鲁宗道皱著眉头,略带几分疑惑的开口问道。
於是,前来报信的蓝继宗含笑点了点头,又重复了一遍,道。
“正是,太后吩咐,今日在承明殿设垂帘,与官家一同听政,时候不早了,这就请诸位移步吧。”
说罢,蓝继宗后撤一步,让开了距离,显然是等著他们的反应。
宰执大臣这边,相互看了一眼,虽然对太后突然要重新垂帘有些意外。
但是,毕竟从名分上来说,如今皇帝还未全然亲政,儘管朝中大事实际上已经都是皇帝在决断,可到底还是要往崇政殿送上一趟。
所以,太后要垂帘,他们倒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迟疑片刻,王钦若不由开口问道。
“除了我等之外,还有其他大臣,也要过去吗?”
按照惯例,日常参加早朝的除了两府大臣之外,还有御史台,审刑院,审官院,开封府,三司等诸多重要部门的主官,有些时候,还要加上佐贰。
但是,能够在这殿庐等候的,却只有宰执大臣。
蓝继宗再度点了点头,道。
“诸位不必担心,其他大臣,太后也已经遣人去知会了。”
於是,眾人便明白,这不是一次私下的召见。
只不过,对於太后为何如此突然这么大规模的召见朝臣,他们心中还是颇有疑虑。
可惜的是,如今也不是询问的时机。
故而,眾人倒是也没再多说,抬步走出殿庐,跟著蓝继宗朝承明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