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动態数据接收器的导线隱入紧身衣袖时，阿诺德的指尖还残留著触碰设备的冰凉触感。他假装整理袖口，实则用藏在指甲缝里的微型扫描仪，快速扫过接收器的序列號 ——“xj-001-734”，末尾的数字恰好与他的测试 id 呼应，这绝非巧合，寰宇公司在通过序列號追踪每个用户的使用数据。

“快看！我的虚擬角色会挑眉了！” 霍华德对著虚擬镜子挤眉弄眼，接收器捕捉到他眉骨肌肉的细微收缩，虚擬角色的眉毛立刻同步扬起，连眉峰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阿诺德的目光却落在接收器与紧身衣的连接处 —— 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磁吸接口，吸附力极强，徒手根本拔不下来。他用指尖轻轻抠了一下，接口边缘弹出一道 0.5 毫米的缝隙，露出里面的镀金触点 —— 这是军用级的防氧化处理，民用设备绝不会用这么奢侈的工艺。

“这些设备…… 真的只卖五千九百欧元？” 一个玩家摸著床头的金属支架，语气里满是不敢相信。按欧洲的物价，一套能实现 “毫米级动作同步” 的设备，定价翻三倍都有人买。

安装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工具，闻言笑了笑：“老板说，硬体是『入门券』，真正的钱在『盘古世界』里赚。” 他压低声音，像透露什么秘密，“听说了吗？游戏里的虚擬土地能买卖，用欧元结算，还能兑换成现实货幣。”

这句话像电流击中了阿诺德。虚擬土地交易？这意味著寰宇正在构建一个 “虚擬经济体系”，而设备只是这个体系的 “入口”。玩家买设备的钱，最终会通过虚擬交易回流到公司，甚至可能赚得更多 —— 这比单纯卖硬体的商业模式，高明了不止一个层级。

霍华德已经打开虚擬地图，指著一片標著 “未开发” 的区域：“我要在火山旁边买块地，建个『熔岩健身房』！”

“傻不傻？” 查尔斯敲了敲他的虚擬脑袋，“买海边的地啊，以后开个『虚擬沙滩派对』，收门票都能发財！”

玩家们的討论渐渐偏离了 “游戏”，转向了 “虚擬投资”。阿诺德听著他们盘算 “虚擬地產升值空间”，忽然想起中情局的一份报告：“当一个公司能让虚擬资產与现实货幣自由兑换时，它就不再是科技公司，而是拥有『铸幣权』的隱形银行。”

他悄悄退到角落，调出加密通讯器，输入新的情报：

寰宇商业模式：硬体低价（成本价）+ 虚擬经济（土地、道具交易抽成）

潜在风险：虚擬货幣可能衝击现有金融体系，成为洗钱工具

技术疑点：接收器的镀金接口防氧化等级达军用標准，疑似预留军用改造空间

发送完毕，他抬头看向那群还在兴奋规划 “虚擬人生” 的玩家，忽然觉得他们像一群咬住鱼饵的鱼 —— 寰宇用免费设备当 “诱饵”，用虚擬经济当 “鱼线”，而这些玩家，心甘情愿地吞下鉤子，还以为自己抓住了发財的机会。

安装人员离开时，走廊里传来他们的对话：“听说亚洲区的测试更狠，直接送全套『星轨』支架。”“老板说，亚洲市场要『饱和式渗透』，三年內在每个社区建一个『虚擬体验站』。”

阿诺德的心臟猛地一缩。亚洲区？饱和式渗透？这意味著寰宇的目標不是欧美小眾玩家，而是全球大眾市场。当每个社区都有 “虚擬体验站”，当普通人能用廉价设备进入 “盘古世界”，那套系统就会变成比网际网路更庞大的 “数字神经系统”。

“菜鸟，发什么呆？” 霍华德拍了拍他的肩膀，虚擬手掌的触感带著接收器的轻微震动，“快规划下，咱们的工会基地建在『机械峡谷』还是『火山群岛』？”

阿诺德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我隨便，听你们的。”

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伦敦的夜色正浓。远处的金融城灯火璀璨，那里的银行家们还在为利率波动焦头烂额，却没人意识到，一个来自中国的科技公司，正用几千欧元的设备，悄悄构建著一个能顛覆现有经济规则的虚擬世界。

而他这个情报员，就站在这场革命的中心，手里握著即將上报的 “秘密”，却越来越不確定：这些情报，到底是美国的 “防御武器”，还是加速其被边缘化的 “倒计时器”？

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扔著一个接收器的包装壳，上面印著一行小字：“寰宇科技 —— 连接虚擬与现实的桥樑”。阿诺德看著那行字，忽然觉得，这哪里是桥樑，分明是一张铺向全球的大网。

而网的中心，正坐著那个他从未见过，却无处不在的 “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