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工作人员將 “动態数据接收器” 贴近紧身衣长袖时,阿诺德的指尖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冰凉 —— 那是一个长约 10 厘米的弧形装置,厚度不足 5 毫米,表面覆盖著一层磨砂质感的黑色涂层,边缘嵌著一圈极细的银色导线,顺著衣袖內侧延伸至肘部。
“这玩意儿…… 没有接口?” 霍华德好奇地捏了捏自己的长袖,虚擬手指穿过布料,触碰到接收器的轮廓,“不用连线?”
安装的工作人员笑著点头,用带著法国口音的英语解释:“內置石墨烯电池,续航 48 小时,支持无线充电。最关键的是 ——” 他突然抬手做了个握拳动作,旁边的虚擬屏幕上,一个角色瞬间同步出相同的姿势,“不需要手柄,你的每个动作,就是指令。”
阿诺德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凑近观察接收器的內侧,发现布满了微型凸起 —— 那是 32 个肌电传感器和 6 轴惯性测量单元(imu)的组合体。肌电传感器能捕捉肌肉收缩时的微弱电流,imu 则通过加速度计和陀螺仪判断肢体空间位置,两者结合,实现 “无接触式动作识別”。
“比传统手柄快 30%。” 工作人员调试著参数,屏幕上跳动著实时数据,“从大脑发出指令到虚擬角色响应,延迟控制在 15 毫秒以內 —— 这已经接近人类神经传导的极限。”
霍华德兴奋地挥了挥胳膊,虚擬角色立刻打出一套组合拳,拳风带起的虚擬气流甚至吹动了旁边的虚擬盆栽。“爽!这才叫真正的『身临其境』!” 他转头对阿诺德喊道,“菜鸟,快试试!感觉自己像在练真功夫!”
阿诺德僵硬地抬起手臂,虚擬角色的动作却慢了半拍 —— 不是设备延迟,是他的肌肉记忆还停留在 “需要按手柄” 的阶段。当他刻意放鬆肩膀,想像自己在挥拳时,虚擬角色的动作突然变得流畅起来,拳头上甚至泛起淡淡的白光。
“看到没?” 工作人员指著那道白光,“系统能识別『发力意图』。你越专注,动作越標准,技能效果越强 —— 这就是『心流联动』技术。”
阿诺德的笔尖在 “偽装成笔记本的情报本” 上飞快划过:
核心技术:肌电信號识別 + 惯性定位,无接触式控制
延迟:15ms(实测值),优於美军 “陆地勇士” 系统的 40ms
续航:48 小时(石墨烯电池),充电方式为电磁感应(无线)
潜在应用:单兵战术指挥(无需语音 / 手势,直接通过肌肉意图下达指令)
这些信息像针一样扎在纸上。他太清楚这意味著什么 —— 如果士兵的战术动作能被实时捕捉並转化为指令,战场响应速度將提升数倍;如果飞行员能用肢体动作操控战机,比传统操纵杆更灵活的 “直觉驾驶” 將成为可能。
“这东西…… 量產成本多少?” 一个戴眼镜的玩家突然问,语气里带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工作人员耸耸肩:“量產版大概五百欧元吧。不过测试结束后,你们手里的这套 ——” 他拍了拍霍华德的袖子,“免费送。”
“臥槽!” 霍华德差点跳起来,虚擬角色的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卡顿,“真的?连这个接收器也送?”
“当然。” 工作人员笑著起身,“寰宇从不亏待真正的玩家。”
阿诺德看著那群欢呼的玩家,突然觉得一阵反胃。寰宇的策略太狠了 —— 用 “免费送设备” 的方式,让数万核心玩家成为 “活体测试数据”,他们的每个动作、每次发力,都会被记录、分析、优化,最终让 “无柄控制” 技术越来越成熟。而这些玩家,还以为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晚餐时,食堂里几乎没人谈论食物。所有人都在比划著名手臂,测试接收器的灵敏度:有人用手指在空中写字,虚擬屏幕上立刻出现对应的文字;有人做了套瑜伽动作,虚擬角色的柔韧性甚至超过了现实中的自己。
“你看这个!” 查尔斯兴奋地展示他的发现,“快速拍手三次,就能召唤虚擬背包 —— 比按快捷键快多了!”
阿诺德默默啃著热狗,耳朵却在捕捉周围的对话。他听到有玩家在討论 “用这个设备练钢琴”,有人说 “可以教孩子学武术”,甚至有人提到 “远程手术”—— 这些看似隨意的畅想,恰恰暴露了这项技术的潜在场景,比中情局的任何推演都更具体。
当他藉口去洗手间,用加密通讯器向总部匯报时,声音里带著难以掩饰的疲惫:“动態数据接收器实现无柄控制,技术代差至少 5 年。建议立即启动『同类项目』,预算…… 可能需要 20 亿美元。”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很久,传来局长冰冷的声音:“继续收集数据。另外,想办法搞到一个接收器的样品 —— 不惜一切代价。”
阿诺德掛掉通讯,看著镜子里自己的脸。虚擬设备的反光还残留在瞳孔里,像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他知道 “搞到样品” 意味著什么 —— 可能要破坏设备,可能要暴露身份,但他別无选择。
回到食堂时,霍华德正站在桌子上,用一套行云流水的武术动作召唤出虚擬武器,引来满堂喝彩。阿诺德看著他翻飞的身影,突然意识到:寰宇最可怕的不是技术本身,是让普通人在 “玩乐” 中,不知不觉成为新技术的 “驯化者”。
当玩家们熟练掌握无柄控制时,他们其实在帮寰宇训练算法;当他们为 “免费设备” 欢呼时,已经心甘情愿地成为这套生態的 “数据燃料”。
而他这个试图窃取技术的情报员,不过是这场技术驯化中的一个笨拙註脚。
夜色渐深,测试区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走廊上,像一条由代码铺成的路。阿诺德握紧了藏在袖口的微型螺丝刀 —— 那是他准备拆卸接收器的工具。但他的手指却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一个可怕的念头:就算拿到样品,美国真的能复製这项技术吗?
走廊尽头,工作人员正在回收安装工具,金属器械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