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生物材料贴膜” 的字眼从苏博士口中说出时，公共通讯频道里的骂声像炸开的爆米 —— 有人说这是 “刀片割韭菜”，有人翻出寰宇早年的 “终身免费保修” gg对比，还有人开始计算 “一年玩下来，贴膜钱够买半台主机”。

阿诺德却盯著虚擬紧身衣內侧的贴膜，指尖轻轻划过那层半透明的薄膜。它的厚度约 0.3 毫米，边缘有极细的锯齿状纹路，像是为了方便手撕设计的。更关键的是，贴膜表面布满肉眼难辨的微孔，在虚擬灯光下泛著珍珠母贝般的虹彩 —— 这不是普通的生物材料，更像是某种 “柔性电路载体”。

“安静！” 苏博士突然提高音量，虚擬实验室的墙壁上瞬间弹出一组数据图表，“这不是普通贴膜。大家看，每平方厘米有 1200 个微型压力传感器，能捕捉 0.1 克力的触碰 —— 这精度，比医院的心电图仪还高。”

图表切换，展示贴膜的工作原理：当虚擬物体接触时，传感器会將压力信號转化为电脉衝，通过紧身衣的导线传输到主控器，再转化为肌电刺激 —— 这就是 “触觉反馈” 的核心。

“五欧元，买的是 1200 个传感器的使用权。” 苏博士的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专业，“而且，我们承诺『一次激活，全天有效』—— 哪怕你玩 24 小时，也只算一张贴膜的钱。”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大半怒火。霍华德摸著下巴算了笔帐：“按每天玩 4 小时算，一张贴膜能撑三天，平均下来一天不到两欧元…… 比泡吧便宜多了。”

“就是！” 有人附和，“能摸到虚擬的机甲外壳，两欧元值了！”

阿诺德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他注意到苏博士刻意迴避了一个问题：这种 “生物材料” 的降解速度。如果真如他所说 “容易降解”，说明材料稳定性极差，为何能承载高精度传感器？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 很可能是寰宇故意用 “易降解” 的说法，掩盖其 “一次性电子元件” 的本质。

“还有更贵的！” 苏博士忽然笑著调出另一个商品界面，“高级贴膜，支持温度反馈 —— 能模擬从 - 10c到 50c的温差，还送『虚擬香水模块』，能闻到游戏里的香。十欧元一张。”

公共频道瞬间安静了 0.5 秒，隨即爆发出更热烈的討论：

“温度反馈？那冬天摸雪会真的冷？”

“虚擬香水…… 能不能模擬烤牛排的香味？”

“我要十张！不，一百张！”

阿诺德看著那些狂热的玩家，忽然明白寰宇的商业逻辑 —— 他们不是在卖硬体，是在卖 “感官体验”。五欧元的贴膜，十欧元的温度模块，就像游乐园的快速通道票，用小额付费筛选出愿意为 “极致体验” 买单的核心用户，再用他们的数据反哺技术叠代。

“这是『微交易』的终极形態。” 他在心里冷笑，同时快速用摄像头拍下贴膜的传感器分布图案，“用廉价硬体吸引用户，再用不可替代的耗材锁住他们 —— 比苹果的充电器套路还狠。”

苏博士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突然对著镜头眨了眨眼：“有人担心我们靠贴膜赚钱？其实，这些都是『盘古引擎』的『训练数据』。你们的每次触碰、每次温度感知，都会帮助系统学习如何更逼真地模擬世界 —— 从这个角度说，是你们在为技术进步买单，我们该谢谢你们才对。”

这番话把商业行为包装成了 “集体协作”，瞬间贏得满堂彩。霍华德甚至喊道：“苏博士，我愿意免费当测试员！不要钱，管够贴膜就行！”

阿诺德感到一阵恶寒。他想起中情局的报告里写著：“寰宇的可怕之处，在於能將商业利益、技术进步和用户体验，编织成一个无法挣脱的闭环。”

当苏博士宣布 “演武场將在十分钟后开放” 时，玩家们的欢呼几乎要掀翻虚擬实验室的屋顶。阿诺德混在人群中，看著他们兴奋地討论著该买普通贴膜还是高级贴膜，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 这些人明明在为 “被收割” 欢呼，却以为自己在享受 “技术红利”。

“菜鸟，你买哪种？” 霍华德拍著他的肩膀问，虚擬手掌的温度反馈调到了 37c，像真实的体温。

阿诺德摇摇头：“先试试普通的。”

他需要节省经费 —— 中情局的报销额度有限，而且他总觉得，这五欧元背后，藏著比 “触觉反馈” 更危险的东西。比如，那些紧贴皮肤的传感器，会不会在收集生物电信號？那些 “易降解” 的贴膜，会不会残留某种纳米级的追踪器？

当演武场的大门缓缓打开时，玩家们像潮水般涌了进去。阿诺德落在最后，看著虚擬的阳光透过门扉，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 他要窃取的，或许不只是技术代码，还有这个 “闭环” 的破解方法。

但看著前面霍华德兴奋的背影，他又感到一阵无力。当一项技术能让用户心甘情愿地为 “被收割” 买单时，任何窃取和破坏，都显得像在螳臂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