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领域刚刚被蛮横霸道的赤红刀芒强行撕裂,
如同流转金色梵文的琉璃镜面被巨锤狠狠砸中,
瞬间崩开一道长达千丈、边缘扭曲崩灭缺口!
领域內原本圆融流转的佛光陷入剧烈的紊乱,
无数细小的“卍”字符文哀鸣著破碎、消散,
那宏大的梵唱之音也仿佛被掐喉咙、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让佛无量周身佛光都不由自主地摇曳了一下。
佛无量那宝相庄严、与天地共鸣的漠然神情,
终於因此而被彻底打破,
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怒,
以及权威受到挑衅的不满!
他霍然转头,
目光如两道实质的金色电矢,
穿透混乱能量流遮蔽的高空,
注视著那个如同土匪般悍然到来的不速之客!
待回过神来,
面色上却骤然浮现一丝慎重,
来人这一刀绝非寻常筑基后期所能为,
其攻击中蕴含的那股斩破万法的霸道力量,
绝非小可!
纵然来人在综合实力上可能依旧略逊於自己,
恐怕也绝不会相差太远!
蒙州捕圣潘凤?
蒙州神捕司?
奉朝都之命来到这里?
佛无量不禁眯了眯眼睛。
高空中,
潘凤身披斑驳不堪、浸染暗沉血渍的赤红重甲,
將手中那柄门板般宽阔、刃口布满狰狞锯齿、散发著凶煞之气的夸张长刀扛在肌肉虬结的肩上。周身血色煞气与噼啪作响的紫色风雷,
將他衬托得像是一尊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凶神。他咧嘴一笑,
露出两排与周身凶煞之气截然不同的、白得晃眼的牙齿,
笑容中带著一股草莽豪强般的痞气与不容置疑的强势,
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先是带著毫不掩饰的鄙夷,
扫过脸色难看、如同吃了苍蝇般的佛无量和旁边目光惊疑不定的海无量,
最终落在身形略显狼狈、衣袍染血但脊樑依旧挺得笔直如松的孔嘉殿身上,
声如平地惊雷,
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孔真君!
俺老潘紧赶慢赶,
看来这时间卡得还行,
没来迟!
怎么样,
这俩道貌岸然的禿驴,
没把你给怎么著吧?”
话语粗豪,
关切之意却溢於言表。
孔嘉殿见到一脸友好的潘凤,
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迟疑,
心中既有强援突至、绝处逢生的庆幸,
也有鬆了一口气的释然,
他苦等的大夏王朝官方势力,
终於派人介入了这里,
儘管来的有些迟,
但终究没有缺席!
他面上丝毫不显,
持剑的手却微微放鬆些许,
对潘凤的方向微微頷首,
语气保持著恰到好处的感激,
同时也流露出歷经苦战后的疲惫与沙哑:
“潘捕圣仗义援手,
於危难之际现身,
此情孔某铭记於心,
感激不尽。”
佛无量目光深邃,
周身佛光平復了下来,
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金色领域,
但范围缩小了很多,
威势也已大不如前,
他抬首望著高空中的潘凤,
宏大的声音中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凝重与质问,
试图以规矩压人:
“海佛无量,
来者可是蒙州神捕司的潘凤潘捕圣?
潘捕圣还请暂且旁观,
此番爭端乃我海佛仙宗与孔道友间的私人恩怨,
纵然潘捕圣实力不凡,
亦不便强行插手地方宗门私务,
以免有失王朝公允,
引来不必要的非议与责罚!
还请潘捕圣三思,
若愿意给海佛仙宗这个面子,
来日必有厚礼相报!”
潘凤闻言,
竟是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
仿佛听到了什么烦人至极的苍蝇嗡嗡声,
隨即对著佛无量的方向,
极为不屑地嗤笑一声,
態度囂张跋扈到了极点:
“佛无量!
少他娘的跟老子扯什么狗屁公允、狗屁私怨!
孔嘉殿孔真君,
乃是我大夏王朝官方正式登记在册、受王朝律法明文庇护的筑基境真君!
你们海佛仙宗在此设伏围攻,
以二敌一、以多欺少、手段卑劣,
当我大夏神捕司是摆设、是瞎子不成?!”
他声若洪钟,
字字如刀,
毫不留情地撕开对方虚偽的麵皮,
“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
孔真君今日的安危,
我潘凤保定了!
这乃朝都的命令!
你们海佛仙宗有什么不服、不忿,
大可以去朝都说去!
老子今日就要带孔真君离去!
你们若是胆敢阻拦,
倒要看看是你们海佛仙宗的手段利索,
还是老子手中这把刀的刀锋更锋利!
还有那边那个禿驴,
你看什么看?”
海无量本就因法相真身的陨落,
以及刚要报復孔嘉殿却被打断,
心中憋了一肚子火,
此刻更被潘凤突然指著鼻子骂,
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额头青筋暴跳,
手中瀚海鯨吞戟蓝光疯狂暴涌,
戟尖寒气森然地直指潘凤,
怒不可遏地厉声喝道:
“潘凤!
你休要在此张狂跋扈,
目中无人!
此地是南海,
万里波涛之上,
非你蒙州地界!
你真以为我雄踞南海千年的海佛仙宗,
会怕了你区区一个神捕司捕圣不成?!
你一个捕圣有什么资格代表大夏王朝!!”
“资格?!”
潘凤眉毛瞬间倒竖,
周身那血煞巨刀如同被点燃的火山般轰然暴涨,
发出嗜血的嗡鸣,
赤红色刀芒如同毒蛇的信子般吞吐不定,
牢牢锁定了海无量,
“海无量你大胆!
你竟敢质疑我大夏神捕,
在代表大夏王朝的威严方面,
我大夏神捕比你海佛仙宗就是更有资格!”
他巨刀向前猛地一递,
那股尸山血海中磨礪出的惨烈杀意如同实质般压向海无量,
脸上露出一个狰狞而充满戾气的笑容,
“你若不服,
老子现在就明白告诉你,
我大夏神捕要做的事,
你滚也得滚,
不滚也得滚!
要么现在,
带著你的人立刻、马上给老子滚蛋!
要么……”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
巨刀上的煞气凝聚成一道血色的刀罡虚影,
仿佛隨时可能劈出:
“要么老子就亲自陪你玩玩,
活动活动筋骨!
倒要看看,
你这个区区筑基境后期的海无量,
能接得住老子砍出去的几刀!”
“你……狂妄之徒!!”
海无量只觉得热血直衝顶门,
怒火几乎烧尽了理智,
周身筑基境法力狂暴涌动,
就要衝上去与潘凤大战,
却被身旁一只沉稳有力、闪烁著金光的手掌死死按住了肩膀,
正是面色阴沉如水的佛无量。
佛无量死死盯著煞气冲天的潘凤,
又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过虽然受伤不轻、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战意未泯的孔嘉殿,
以及下方冰原上那虽然濒死却依旧散发著令人心悸妖气的南海鯨王,
和那尊虽然身躯明灭不定、却依旧散发著诡异死寂气息的玉面佛陀,
他心中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飞转,
权衡著接下去的胜算,
乃至利弊得失,
潘凤的突然出现,
以如此强硬、不容置疑的姿態介入,
还是所谓奉了朝都的命令,
可以说完全打乱他苦心营造的局面和后续计划。尤其若真是来自大夏王朝“朝都”的命令,
这意味著此次的事已经落入大夏王朝的视野,
並且被给予了相当的重视,
即便潘凤话语中有夸大成分,
其代表的份量也绝对不轻,
此刻若继续硬拼下去,
且不说能否在状態未知的潘凤和韧性极强的孔嘉殿联手下討得便宜,
即便能胜,
也將得罪大夏王朝这尊雄踞百州的庞然大物,
届时海佛仙宗要面对的,
恐怕就不仅是顏面受损的问题,
而是可能伤及根基的严重外交风波与资源制裁,
那后果绝非海佛仙宗所能轻易承受。
他深吸一口气,
將胸腔中的怒火与不甘强行压下,
脸上肌肉僵硬地扯动,
挤出一丝看似平和、实则难看的笑容,
语气刻意放缓,
试图做最后的爭取,
话语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意味:
“潘捕圣还请暂息雷霆之怒。
此事……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
我宗此番確实是诚心邀请孔真君加入,
共享仙宗未来发展红利、绝无半分加害之心,
只是这邀请的方式……或许过於急切,
以致引起了孔真君与潘捕圣的误解。
若孔真君愿意,
我仙宗客卿之位將虚席以待,
资源供奉、天地奇珍,
绝不敢有半分吝嗇。
潘捕圣……可否行个方便,
让我等与孔真君再……
再深入沟通一番?
化干戈为玉帛,
岂不美哉?”
“方便个屁!美你个头!”
潘凤毫不客气地粗暴打断,
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手中巨刀隨意挽了一个凌厉的刀,
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刺耳风雷之声,
將佛无量那虚偽的言辞彻底绞碎,
“佛无量!
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拐弯抹角的把戏!
老子没空也没心情听你在这儿放屁!
人,
我今天必须带走!
话,
老子也只说这最后一遍!”
他猛地踏前一步,
浑身涌动起超越筑基境后期的磅礴煞气,
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斩钉截铁:
“赶紧滚!”
“……”
佛无量脸上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强装出来、勉力维持的平和笑容瞬间冰消瓦解,
眼神彻底变得冰冷阴鷙,
如同万载不化的玄冰,
深处闪烁著屈辱与怨毒的光芒。
他知道事已不可为。
继续纠缠下去,
只会自取其辱,
甚至可能真的引发与这位行事肆无忌惮的捕圣的直接衝突,
那將更加无法收场。
他深深地看了眼远处气息已稍稍平復的孔嘉殿,
又狠狠剐了一眼姿態囂张、扛刀而立的潘凤,
仿佛要將今日所有挫败、屈辱与不甘,
都牢牢刻印在灵魂的深处,
最终,
他从牙缝里挤出低沉而压抑著滔天怒火的佛號,
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海佛……无量……
既然潘捕圣执意如此,
铁了心要与我海佛仙宗过不去……
那我等……恕不奉陪!
海佛仙宗上下,
必会牢牢记下潘捕圣今日的所作所为!
我们走!”
说完,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袖袍猛地一卷,
一道比来时黯淡许多的金色佛光,
强行裹住旁边满脸不甘、还想放狠话的海无量,
化作一道金色长虹,
头也不回地向著远空疾驰而去,
速度催动到了极致,
仿佛慢一步,
就会忍不住回头,
与那可恶的潘凤拼个你死我活。
海无量被强行带走的身影消失在云层之中,
只留下充满极致憋屈、愤怒的咆哮余音,
在破碎的海面上空久久迴荡,
诉说著败者的不甘:
“你蒙州神捕司……安敢……如此欺人太甚!!”
看著海佛仙宗那两人彻底消失在天际,
连气息都感知不到后,
潘凤才缓缓收敛那副择人而噬的囂张跋扈姿態,
但眉宇间那抹真实的关切与警惕並未散去,
他转身,
看向脸色苍白、正暗自调息的孔嘉殿,
抱拳道,
声音比之前和缓了许多:
“孔真君,
现在感觉如何?
伤势可还压得住?”
孔嘉殿感受著身体的伤势,
拱手回礼,
语气诚恳:
“些许內伤,
並未触及道基根本,
调养些时日应无大碍,
此次多谢潘捕圣解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下方,
那气息微弱如游丝的庞大南海鯨王,
还有身形愈发虚幻、仿佛將消散的玉面佛陀,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探究,
他心知肚明,
这诡异復甦、战力强悍的二者,
绝非他自身所为,
既然如此,
那难道是这位看似粗豪的捕圣潘凤施展?
但后者的风格,
丝毫不像会施展此类秘术的样子……
他只能暂时將疑问压在心底。
却说潘凤挥了挥手,
似乎有些不耐烦这些虚礼,
同时一道细微却异常清晰凝练的传音,
却精准地、毫无滯碍地送入孔嘉殿耳中,
语速极快:
“孔真君,
客套话稍后再说!
此地绝非久留之地!
佛无量那老禿驴心思縝密、狡诈多端,
此番退走或是迫於形势,
未必就没有暗中布下后手对付我等!
我此番奉了朝都的命令,
务必要保你无恙,
但实不相瞒也是孤身一人疾驰赶来,
方才为震慑他们、劈开那乌龟壳领域,
近乎全力施为、消耗极大,
只有刚刚的一击之力!
若是他们察觉虚实,
不管不顾地杀个回马枪,
老子纵然豁出去,
也未必能有十成把握护得你们所有人周全!
快简单收拾一下,
带上必须之物,
立刻隨我返回陆地!
迟则生变!”
孔嘉殿闻言,
瞳孔骤然一缩,
瞬间明了眼下看似缓解实则依旧凶险的处境,
潘凤的出现是强大的震慑,
但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场心理博弈和实力的赌博。毕竟对面佛无量是货真价实的筑基境巔峰真君,
接触到了天地果位的力量
潘凤能够凭藉其凶名与那霸道绝伦的一刀,
拼尽全力震慑住佛无量,
逼其退却,
已经是非常出色和冒险的举动了,
他顿时不再有任何犹豫和多言,
重重点头,
传音回復简洁有力:
“潘捕圣放心,
孔某晓得轻重,
定不会拖延!”
他的目光落向下方那片几乎被打成废墟、核心层阵法损毁严重、到处是断壁残垣的仙府遗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