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飞虫瞬间瞪大眼睛、嘴巴微张,
彻底恍然大悟!
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精彩,
混杂著荒谬、同情以及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他內心更是忍不住疯狂吐槽,
万万没想到,
这婚事突然黄了的根本原因,
居然会是这个!
竟真是因为海佛仙宗此番聘礼下得太重,
太重了!重到直接把孔真君给嚇退了!
这海佛仙宗送礼的“功力”也太深厚了,
简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估计他们打死也想不到,
这眼看就要成功的婚事突然告吹的根本原因,
不是诚意不够,
恰恰相反,
是因为聘礼下得太狠、太离谱,
让对方陪不起了!
想想也是,
在孔嘉殿真君看来,
你海佛仙宗莫名其妙下这么重的聘礼,
安的什么心?
这不就是摆明了贪图我孔府的双倍嫁妆吗?
我孔府如今状况不比从前,
哪里拿得出价值两倍於这鯨王遗蜕的嫁妆?
就算掏空家底勉强凑出,
那也是伤筋动骨,
未来如何维繫仙府运转?
这哪里是结亲,
分明是趁火打劫!
“不过,
孔清冷,
你值得这么厚重的聘礼!”
黄飞虫想了想,
忍不住传音安慰后者,
后者虽然摆脱这门亲事了,
但摆脱的原因竟是孔真君捨不得出双倍嫁妆,
后者想来不会太高兴。
“……”
“呵呵、夫君,
这下可难办了?”
乌塔夫人轻纱下的嘴角弯起一抹讥誚弧度,
传音给旁边的孔嘉殿,
话语之中带著戏謔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人家这可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当聘礼了,
诚意『足』得都快溢出来了,
咱们这双倍嫁妆……
怕是得把府上宝库都掏空,
说不定还得再搭上一些府中財產,
才能勉强凑够数?
这份『诚意』可真是沉甸甸,
压得府上……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呢。”
孔嘉殿面色不变,
但眼神却更冷了几分,
周身的气息都仿佛凝滯了一瞬,
显然乌塔夫人这番话,
一字不差地说中了他此刻最大的难处,
他执掌的孔氏仙府,
作为根基深厚的老牌仙府,
这双倍嫁妆的规矩是必定要遵守的,
否则不仅会遭人耻笑、说他孔府嫁女寒酸,
更显得对不住自己女儿,
让她在未来夫家前直不起腰杆,
可偏偏海佛仙宗不按常理出牌,
拿出这么一件堪称战略级资源的天价聘礼!
目前孔府经歷天劫后都尚未完全恢復过来,
这笔双倍嫁妆可著实让他棘手为难至极,
在他眼中,
海佛仙宗此举不是趁火打劫还能是什么?
“真君!三思啊!三思!”
海云长老显然还没想通这其中的关窍,
或者说他根本没想到对方会因为这个原因拒绝,
依旧在焦急地劝说著,
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这里面定然是有天大的误会!
若真君是觉得聘礼不妥……太重了?
或是其他任何难处,
我宗绝非不通情理之辈,
一切都可再议!
聘礼的规格亦可实时调整!
只要真君点头、一切都好商量!
只求真君莫要因一时误会,
就要轻易断送这段小辈良缘,
寒了我宗上下之心啊!”
他几乎要跪下了,
这次的任务要是失败回去,
他可实在有些无法交代。
“不必多言!”
孔嘉殿语气斩钉截铁,
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目光如冷电般扫过海云和海仙,
“本座心意已决!
此一时彼一时,
海仙小友与小女性情不合,
缘分浅薄、並非良配!
此事到此为止,
休再提起!”
“……”
海仙看著这位孔真君態度如此决绝,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目光忍不住看向另一边神色十分淡然、仿佛对此结果毫不在意的孔清冷,
最后,
目光落在那个一脸恍然大悟、眼神中似乎还带著同情的黄飞虫身上,
后者仿佛在赤裸裸地嘲讽自己,
剎那间,
前所未有的屈辱、憋闷、愤怒、还有一种被彻底戏耍了的荒谬感,
如同岩浆般轰然涌上心头,
瞬间衝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偽装人设,
他死死地攥紧拳头,
英俊的面容微微扭曲,
竟然气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大殿內的气氛,
也仿佛因为孔真君的拒绝和他的心態爆炸,
瞬间降到了冰点,
仿佛连空气都要冻结。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
一个仿佛九天之上、又仿佛深海之下的声音,
穿透了仙府的层层壁垒,
骤然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响起!
这声音充满了无上的威严,
带著筑基境真君级別的底气,
如同无形的潮水般席捲了整个大殿!
“孔道友!”
声音如同洪钟大吕,
震得在场的练气修士们表情变化,
那些海佛仙宗修为较弱的弟子,
更是面色一白。
“我宗诚心求亲,
专程备下如此厚礼,
更遣我宗倾力培养的绝世天骄亲至,
以示尊重,
你孔府却如此轻慢待之,
出尔反尔、公然悔亲,
肆意践踏我海佛仙宗的顏面与诚意,
莫非真当我海佛仙宗无人,
可以任你孔府如此肆意地欺辱吗?!”
那声音质问语气明显,更带著毫不掩饰的怒意。
“家祖!是家祖的声音!”
海仙猛地抬头、神情惊喜,
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与无限委屈的光芒,
仿佛受了天大欺负的孩子终於等来家长的撑腰,
他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之前所有的屈辱仿佛都有了宣泄的出口。
“是宗內的真君老祖!老祖亲自过问此事了!”
有海佛仙宗的弟子激动地低呼。
“太好了!我就知道!
宗內老祖定然也在关注著这里!”
另一海佛仙宗弟子几乎要喜极而泣。
“听这声音……似乎是海老祖!
传言海老祖是海仙师兄的直系血亲长辈!”
有人道出了来者的身份。
“海老祖定会为海仙师兄做主!
看这孔府还敢如此欺辱师兄!”
海佛仙宗弟子们群情激奋,
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
之前的沮丧和不安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有了靠山的底气。
“海佛仙宗的真君?海老祖?
这亲事刚黄,
就立刻派出筑基境真君直接隔空喊话施压?
这还真是……
打了小的,
立刻就来了老的?”
黄飞虫听到那些海佛仙宗弟子的话,
心中顿时凛然,
暗道这海佛仙宗果然霸道,
婚事不成、就要仗势压人吗?
他不由得更加警惕,
身体微微绷紧,
隨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衝突。
孔清冷秀眉微蹙,
清冷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清晰的担忧,
她虽然不愿嫁入海佛仙宗,
但更不愿父亲因为自己的事情,
与另一个筑基势力彻底交恶,
甚至爆发衝突,
那绝非仙府之福。
“夫君,
看来对方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这是要以势压人呢,”
乌塔夫人轻纱下的面容也凝重了几分,
传音给孔嘉殿,
语气中带著提醒,
对面也是筑基级別的势力,
筑基境真君的怒火不容小覷。
面对这隔空而来的詰问,
孔嘉殿面色不变,
仿佛早已预料,
周身同样腾起一股浩瀚磅礴、如山岳的气息,
毫不退缩地与那隔空而来的威压分庭抗礼,
他目光如电,
声音平稳却带著不容侵犯的威严,
清晰地回应道:
“海道友言重了!
儿女、小辈的亲事,
更讲究你情我愿,
哪儿能一味父母之命,
而不考量子女心意,
本座身为父亲,
自有一番考量决断之权,
今日观之,
小女与贵宗海仙小友性情確实不合,
缘分浅薄,
强扭的瓜不甜,
何来践踏顏面一说
莫非海道友认为,
我孔嘉殿的女儿,
必须得按照你海佛仙宗的意愿,
无论是否心甘情愿,
都非得嫁过去不成?”
“哼!”
海真君发出一声冰冷的哼声,
显然对这番解释极为不满,
“好一个性情不合、缘分浅薄!
分明是你之前答应了这门亲事,
我宗才特意备下重礼、专程遣人前来!
如今你轻描淡写、出尔反尔,
仅一句『性情不合』『缘分浅薄』就想搪塞过去,
將我宗顏面置於何地?
將我宗天骄的尊严置於何地?
孔嘉殿!
你若今日不给我宗一个明確的交代,
此事绝难善了!”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已是毫不掩饰。
“交代?”
孔嘉殿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带著一丝睥睨与强硬,
“本座行事,
何需向他人交代?
海道友,
你宗的聘礼在此,
分毫未取!
原物奉还!
若道友执意要认为我孔府欺人,
那便划下道来,
本座接著便是!
但想凭此威逼胁迫,
要我孔嘉殿嫁女,
那是绝无可能!
休要再痴心妄想、得寸进尺!”
他的回应强硬无比,
丝毫没有在这位同海真君的威胁下退缩。
两位筑基真君的隔空对话,
言辞犀利、剑拔弩张,
空气中都仿佛瀰漫著无形的火与雷霆,
让大殿中的一眾修士们感到心旌摇曳,
充满了不安与压抑。
沉默,
令人心悸的沉默持续了数息,
海真君似乎也在权衡著彻底撕破脸皮的后果,
最终,
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
却带著一种极致冰冷与彻底的失望,
仿佛瞬间抽离了所有情绪,
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决绝:
“好!好一个孔嘉殿!
既然你执意如此,
视我仙宗诚意如无物,
践踏我宗顏面於脚下,
那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从今往后,
我海佛仙宗与你孔府,
桥归桥、路归路,
再无瓜葛!
海云!”
“弟子在!”
海云长老神色慌乱,
连忙躬身应道。
“即可带上所有人返回飞舟!
立刻回宗!
此地……不必再逗留片刻!”
海真君的命令带著不容置疑。
“是!谨遵老祖法旨!”
海云长老不敢有丝毫违抗,
只得转过身,
面向孔嘉殿,
深深地行了一礼,
脸上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
有无奈、有惋惜,
更有一种任务失败的颓然,
“孔真君……告辞!”
说完,
他一把拉住了满脸不甘、还想说什么的海仙,
强行制止了后者,
隨即转身对著一眾同样神色愤懣的弟子们喝道:
“所有人听令!隨我返回飞舟!即刻启程回宗!”
一旁沉默如同雕塑的老僧法海,
面无表情地上前,
袍袖一挥,
將那装有南海鯨王遗蜕的宝盒重新合拢、收起。隨即,
他率先转身,
迈著沉重的步伐,
向著接引通道走去,
海佛仙宗眾人虽心有不甘、愤懣难平,
但在宗门真君老祖的明確法旨下,
也只能如同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无人敢再置喙,
带著满腹的怨气与不解,
悻悻地列队,
跟在海云长老和海仙大师兄身后,
如同一条失去了活力的长蛇,
沉默而压抑地通过那接引通道,
返回悬於仙府之外的巨大莲飞舟。
就在莲飞舟启动、飞速撤离后,
那被法海收起的宝盒,
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
猛地化作一道流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飞而出,
强行穿透了那尚未完全闭合的通道壁垒!
过程中,
那非金非玉的宝盒表面,
骤然裂开无数道细密的裂纹,
“咔嚓”之声不绝於耳,
隨即整个宝盒轰然破碎、化为齏粉!
里面那头被封印缩小、散发恐怖气息的南海鯨王遗蜕被自然而然地倾倒了出来!
南海鯨王遗蜕脱离宝盒束缚的瞬间,
其形体如同吹气般疯狂膨胀,
眨眼间恢复了其生前巍峨如山岳、长达近万丈的恐怖真身!
那庞大的阴影,
几乎瞬间就笼罩大半个仙府核心层,
磅礴的妖气与死气混合著浩瀚的气血之力,
就要不受控制地如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捲开来,
然而,
这南海鯨王恢复的真身仅仅维持了一剎那,
轰!!!!!!!!!
那庞大无比的黑色南海鯨王真身遗蜕,
就在仙府大殿之外,
毫无徵兆地……
整个炸开!
震耳欲聋、仿佛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都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