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奚洲的话音落下,大殿內陷入死寂。
孟南意先是因“孟景明”的出现而惊疑不定,那一声声“张卓”更是叫得她魂飞魄散!最关键的是,眼前这人竟无半分反驳……说明孟奚洲早已撕破了他的偽装,而他连演都懒得再演!
那个小河村里阴沟般的泼皮无赖张卓,怎么会附在她二哥身上?这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莫非用了什么邪术?!
孟南意眯起眼,儘管上辈子的张卓对她而言还算有几分用处,毕竟若不是他,孟奚洲的身败名裂也不会那般轰轰烈烈,快意至极。
或许只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她的安排下,那岂不是太过便宜?
这样看的话,或许她还应该感激张卓。
然而,当初她去找他合作时,他那双眼睛在她脸上来回打量,其中的恨意与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脏心烂肺的下贱东西!就算中了状元也是山猪,变不成英雄汉!若非他尚有点利用价值,她当时就想剜了他的眼珠子去餵野狗!
看眼下这情形,张卓显然要倒大霉了。孟奚洲这个睚眥必报的小人,绝不可能让他好过。
孟南意正暗自幸灾乐祸,不料孟奚洲话锋一转,竟將火引到了自己身上。
……大喜的日子?什么大喜的日子?!
孟南意第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人话。孟奚洲的意思……竟是要將她嫁给张卓?!
这个念头一旦清晰,孟南意只觉得胃里头控制不住地翻江倒海,酸水立马涌了上来。
她被布条勒住的嘴发不出尖叫,只能从喉咙挤出几声绝望的闷嚎,额头的青筋暴起,身体扭动得仿佛被扔进油锅里的活鱼。
与她的崩溃相比,张卓反倒奇异地安静了下来。
別的不说,对於孟奚洲要把孟南意嫁给他这件事,他內心並无不满。
这女人顶著和孟奚洲一模一样的脸,成了他的人以后,岂不是任他搓圆捏扁?想到此处,他竟不顾场合,盯著孟南意淫邪地嘿嘿笑了两声。
那笑声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孟南意噁心得浑身汗毛倒竖,仿佛有无数蛆虫在身上爬!
让她嫁给张卓,她寧可立刻去死!
即使嘴巴被绑住,孟南意仍拼尽全身力气嘶喊,身体疯狂地晃动,如同暴雨中即將折断的。
押著她的洛谷虽然面不改色,但手下暗暗用力,心中叫苦不迭。
此时的孟南意仪態尽失,鬢髮散乱,华贵的凤袍已然皱成一团,如同冷宫中的疯妃一般。
孟奚洲饶有兴致地欣赏著这一幕。
孟南意素来自视高人一等,鄙夷那些为生存挣扎的百姓,觉得他们都是贱骨头,居然为了一顿饭便什么都愿意。
如今面对绝境,她还不是这般丑態百出,根本没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
她上前,一把扯下孟南意嘴里的布条。
“咳咳……”孟南意嗓子已哑,却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急急哀求:“孟奚洲,你让我死吧!反正老皇帝也活不久了,让我与他同葬皇陵……”
“妹妹说什么胡话?”孟奚洲轻柔地打断,声音却冷得像冰,“如今能与你生同衾、死同穴的,是你身旁这位新郎官呀。”
“孟奚洲!你別欺人太甚!”孟南意目眥欲裂,浑身剧烈颤抖,目光若能杀人,早已將孟奚洲千刀万剐。
“欺人?”孟奚洲故作疑惑,“姐姐我只是想与妹妹有难同当罢了。那蚀骨的滋味,总得亲身经歷一番,才算深刻,不是吗?”
“……日日咀嚼,夜夜梦回。”孟奚洲重复了一遍孟南意的话,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她看著孟南意震颤的眸子,猛地逼近一步,声音陡然转厉,一字一句,敲骨吸髓:“妹妹,这困兽之斗,便是你的往后余生了!望你要拿的起放得下才好!”
“不!不要!”孟南意疯狂摇头,髮簪“噼里啪啦”坠地。
她脸上泪水鼻涕横流,彻底拋弃了所有尊严,匍匐著想去抓孟奚洲的裙摆被,却被洛谷死死拽住,“你到底要如何才肯罢休?本宫跟你道歉好不好?你放过我……就当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孟奚洲尚未回应,张卓却按捺不住插嘴:“孟奚洲,你休想出尔反尔!你上辈子和这辈子欠我的,永远也偿不清!把你妹妹给我,就当是点利钱……”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张卓脸上!押著他的侍卫极有眼色,顺势將他直接狠狠扔了出去。
“啊!”张卓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全身伤口被牵动,疼得几乎昏死过去。
孟奚洲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眼神轻蔑如视螻蚁:“你真是张卓?我记得张卓还算有点脑子,怎会蠢到不要命地跟我说这种话?你该不会是那个傻子张志冒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