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奚洲话音一落,牢房里霎时如坠冰窟,孟南意控制不住地牙齿打起颤来。
她太清楚孟奚洲了,表面冷静自持,骨子里却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皇权、什么性命,在她被仇恨蒙蔽双眼的时候统统不值一提。
她说动手,便真的会动手!
孟南意强撑著站著,双腿却早已软得不像话。她拼命朝宫人使眼色,可那群蠢货竟无一人读懂她的意思,只会睁著茫然的眼睛巴巴地望著她。
她宫中怎么就养了这样一群废物!平日嘴倒是甜到人心坎,原来是只会討巧卖乖,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没有一个顶用!
孟南意恨恨地收回目光,更不敢明著叫人出去求救,她怕一个字说错,孟奚洲便会直接让她永远闭上眼睛。
难道她真的要死在这里?死在这个阴暗冰冷的牢房里?
她重活这一世,占儘先机,又因为上辈子的身份对宫闈秘事瞭然於胸,她甚至能在老皇帝尚未退位时就夺下后宫之主的位置,她怎么可能甘心就这样死了!
她这辈子合该比上辈子更风光,而孟奚洲合该比上辈子死得更惨!
“孟奚洲!”她几乎是咬著牙挤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带著颤,“你敢在皇宫里明著杀害当朝皇后?你真以为这天下是你的了吗,竟敢如此肆意妄为?!”
孟奚洲却忽然笑了。那笑声又轻又冷,仿佛一颗沁著寒气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孟南意的身体里。
“妹妹怎么知道……”孟奚洲微微倾身,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就不是呢?”
什么?
听著孟奚洲这么云里雾里的一句话,孟南意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她愣愣地回想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待反应过来时,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惊得她脱口而出:
“你什么意思?!你想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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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节已入春,夜却依旧苍凉。
宋承霽缓步迈入了养心殿中。
四下臣僕尽退,殿门外却人影绰绰,甲光森然。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底却是一片孤注一掷的决绝。
今夜,註定是个不寧之夜。
皇帝瘫坐在龙椅上,早已被所谓的长生丹药蚀透了根基。
他刚想开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痒意就从喉头涌上,逼得他俯身剧咳,再抬头时,嘴角已染了血沫。
他却看著宋承霽笑了,甚至难得地坐直了身子,隨手抹去血跡。
“朕早料到有这一天……”他声音嘶哑,却带著瞭然,“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心急。”
他抬手,指向空旷得几乎能听见回音的大殿,笑声里混著嘲讽:“你看,这些奴才如此轻易就被你收买,所谓忠君,不过是个笑话。这个位置……有什么意思?”
宋承霽静默地注视著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