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孟南意自承宠以来,几乎是受尽了淑妃各式各样噁心人的刁难。
淑妃自詡並非哲妃那般动輒取人性命的狠角色,她不过是想通过这些小打小闹,让这位新人知难而退,主动沉寂下去,安安分分地待著罢了。
可惜,孟南意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这么多时日过去,仍是这般我行我素,半分领情的意思都没有。
孟南意同样在心中冷笑。
眼前这位淑妃莫不是真把她当成了傻子?竟明里暗里一再暗示她放弃圣宠,还摆出一副为她好的模样!
她也不想想,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若失了皇上这份盛宠,她孟南意只怕立刻就会悄无声息地饿死、冻死了!
如今这般虽四面楚歌、举步维艰,但至少还能维持表面风光,活得像个主子。
被淑妃盯著,孟南意只得硬著头皮开口,半真半假地搪塞:“娘娘说笑了。臣妾家中其实还有一位双生姐姐,她自幼便被批命说是天定凤命,是內定的未来太子妃……因此母亲极为偏心,所有心思都用在了姐姐身上,对臣妾难免有些疏忽……但也未曾真正吃过什么苦头。”
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听闻淑妃娘家似乎也並不十分显赫,且她本人在闺中时似乎也並不怎么受重视,故而不敢说得太过,以免无意中触怒对方。
然而,即便她已如此谨小慎微,淑妃却总能从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找出错处来惩罚她。
今日倒是奇了,淑妃听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竟未再发作,只轻轻点了点头,便扶著宫女的手转身离开了。
孟南意站在原地,看著淑妃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一头雾水,心中那股不安却愈发强烈。
淑妃此刻心情確实颇佳。
因为她知道,这位看似风光无限的孟婕妤,马上就要倒大霉了。
谁让她在自己好心提醒她低调蛰伏时不肯听话,如今再想沉寂下去保命?晚了!
这吃人的后宫,何曾真正容得下新人?
上一个如她这般骤然得宠、风头无两的,还是別国进献的一位绝色舞姬,容貌身段皆是万里挑一,皇上初得之时也是爱不释手,夜夜专宠。
可结果呢?不过一月风光,便香消玉殞,死得不明不白。
由此可见,这位孟婕妤是个空有美貌却没长脑子的,前车之鑑血淋淋地摆在那里,她却仍要头铁地往风口浪尖上撞。不撞个粉身碎骨、头破血流,怎么对得起她这段时日的猖狂呢?
是夜,孟南意正睡得迷迷糊糊,窗外万籟俱寂,唯有寒风呼啸。
忽然,一阵沉重缓慢的钟声,毫无预兆地划破了夜的寧静!
一声接著一声,庄严肃穆,却又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悲凉,迴荡在偌大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孟南意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心臟骤停了一瞬!
丧钟!
这是皇宫里唯有皇帝、皇后、太后三人薨逝时,才会敲响的国丧之钟!
无论此刻逝去的是哪一位,都意味著后宫,乃至整个朝堂,即將迎来一场翻天覆地的巨震!
孟南意瞬间睡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坐起,厉声朝外间呼喊守夜的宫女:“来人!快!外面发生了何事?!”
宫女连滚带爬地进来,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小主!是坤寧宫……皇后娘娘歿了!”
皇后?!孟南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今夜註定无人能安眠了。
她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在宫女的服侍下匆匆穿好衣服,也顾不得仔细梳妆,便急忙出了宫门,朝著坤寧宫快步赶去。
坤寧宫外已是灯火通明,太监宫女们垂首屏息,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殿內隱隱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孟南意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殿內。
几位高位妃嬪已然到场,皆是一身素縞,跪在一旁低声啜泣。而皇帝竟也已在场!他背对著殿门,身影僵直地站在凤榻之前。
孟南意心中一紧,连忙上前几步,正准备屈膝行礼,说几句“陛下节哀,保重龙体”的话。
然而,就在她即將开口的剎那,那原本僵立不动的皇帝猛地转过身来!
一双赤红如血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她!
根本不等孟南意做出任何反应,皇帝便暴起,伸手狠狠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孟南意猝不及防,瞬间窒息,眼睛因惊恐而瞪大!
她知道,皇上又发病了!
这位皇上,清醒时或许还能与你言笑晏晏,可一旦发病,便是六亲不认,狂暴嗜血!
这也是为何总有年轻妃嬪被送进宫后不久,便又悄无声息地被抬出去的原因之一。当然,其中相当一部分並非皇帝亲手所杀,但宫里的女人对此都心照不宣,讳莫如深。
孟南意入宫时日虽短,却已不幸撞见过一次皇帝精神失常的模样,足以想见他发病的频率何其之高!
此刻,皇帝五指如钢箍般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显然是用了十成的力道,毫无半分怜香惜玉之意!
孟南意只觉得颈骨咯咯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拼命挣扎,嘴里挤出嘶哑的求饶:“皇上,是臣妾啊……”
她试图唤醒他哪怕一丝一毫的理智。
皇帝充血的双眸似乎凝滯了一瞬,然而下一刻,便又陷入了疯狂!
他非但没有鬆手,反而掐得更紧,声音嘶哑如同地狱恶鬼:“朕知道是你,毒妇!你这个毒杀皇后的贱人!朕要你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