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山神庙的晨雾还未散尽,刘胜已將王家后院搜来的铁线草、穿山龙尽数倒进铜锅。沸水翻滚间,药香混著淡淡的血腥气瀰漫开来——那是昨夜从城门战场带回的血渍,沾在玄色短打上,被晨露浸得发僵。
他召唤出黄元甲的英灵附体,脑海中的本能指引著接下来的修炼——炼肉境需以药力养筋肉,以气血锻臟腑,此剂需再添三钱老山参须,方能助打通气血淤塞。
刘胜从包裹捻出参须,投入锅中。
这是他返回废弃山神庙的第一天,自昨夜从王家“取”走药材,他便將自己关在庙內,连鬼手送来的暗线消息都暂搁一旁。
周边都是一些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谁的英灵载体,外面的篝火上烤著黄麂肉,油脂滴落的“滋滋”声与药汤沸腾声交织在一起,倒成了乱世里难得的安稳景象。
褪去衣物踏入铜锅时,刘胜明显感觉到与炼皮境时的不同。
药液不再是刺痛皮肤,而是像无数根温热的针,顺著毛孔钻进肌肉纤维,每一寸筋肉都在药力的浸润下微微震颤。
隱隱间似乎有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凝神意守丹田,引气血冲刷肌肉,此处乃炼肉境第一关,需让气血如潮,反覆激盪。”
刘胜屏气凝神,运转《钢体诀》。
丹田內的气血如泉涌般奔出,顺著经脉涌向双臂,肌肉在气血的催动下突突跳动,原本因连日廝杀留下的酸胀感竟渐渐消散。
他低头看向水面,映出的臂膀比往日粗壮了几分,皮肤下的肌肉线条如钢索般虬结,泛著古铜色的光泽。
第二天正午,药汤已换至第三剂。
刘胜赤裸著上身站在庙前空地上,便有人递来一柄缴获的钢刀。
刘胜接过钢刀,反手在自己左臂上划了一刀——刀刃划过皮肤,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油皮都未破。
第三天清晨,山神庙外响起沉闷的撞击声。
刘胜扎著马步,每一次出拳都带著气血奔涌的闷响,拳头砸在庙前的老槐树上,树皮簌簌脱落,树干上竟留下一个个浅坑,他一拳砸向旁边的青石墩,“嘭”的一声脆响,青石墩裂开一道指宽的缝隙,而他的拳头却光洁如初。
第四日夜里,刘胜在药浴中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向脊椎,顺著督脉一路上行,所过之处,肌肉酸胀感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断的力量。
气血在体內奔腾如雷,肌肉在药力与气血的双重作用下剧烈收缩,皮肤下的血管賁张如蚓,整个人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
直到天快亮时,刘胜猛地大喝一声,一拳砸向铜锅边缘,厚重的铜锅竟被他一拳砸得凹陷下去,药液四溅。
“成了。炼肉境初成,肉身强度再度跃进,寻常炼骨境武者已经彻底不是我的对手了,只是武功秘籍到这里也到顶了,需要更进一步的秘籍了。”
第五日清晨,刘胜正在庙前演练拳法,每一拳挥出都带著破风锐响,拳风扫过地面,捲起碎石尘土。
鬼手赶来时脸上满是笑意:“赵崢的船已过岔河下游,清风寨的寨主苏清瑶那边已在落马坡布好埋伏,我们现在过去或许可以火中取粟。”
刘胜頷首,翻身上马。
黑马似乎察觉到主人的变化,兴奋地刨著蹄子,一声长嘶划破晨雾。
刘胜勒住韁绳,看向还在练武的人:“守好山神庙,若我们未归,便带著弟兄们自寻出路。”
说罢,与鬼手一同策马疾驰,马蹄踏过晨露打湿的官道,溅起一路水。
落马坡下的江面泛著粼粼波光,三艘货船正缓缓驶过狭窄的河道。
刘胜与鬼手在下游的芦苇盪中勒住马,借著茂密的苇叶藏身,远远望著战场的动静。
岸边礁石上,苏清瑶一身红衣格外醒目,手中长剑映著朝阳,身后五十余名清风寨弟子弓弦拉满,箭簇直指货船。
货船甲板上,赵崢正靠著桅杆闭目养神,腰间钢刀在阳光下泛著冷光,五名赤狼卫分立船舷两侧,玄色劲装下的肌肉紧绷,显然早已察觉周遭的杀机。
“这女人倒是比想像中果断。”鬼手压低声音,指尖摩挲著腰间匕首,“不过赤狼卫可不是软柿子,她想独吞恐怕没那么容易。”
刘胜未接话,目光紧紧锁在赵崢身上。
提升了许多的感知让他能清晰捕捉到甲板上每个人的气息——赵崢的气血虽因旧伤有些滯涩,却依旧凝练如铁;五名赤狼卫气息沉稳,显然是久经战阵的精锐;至於孙彪带著的门徒,大部分气息驳杂,不过是些凑数的杂鱼。
“放箭!”苏清瑶的喝声穿透晨雾传来,数十支羽箭破空而出,如雨点般射向货船。
甲板上顿时响起惨叫,几名门徒被箭簇穿透胸膛,直挺挺地栽进江里。
赵崢猛地睁眼,钢刀出鞘,刀风一卷便將射向自己的羽箭尽数劈开:“有埋伏!戒备!”赤狼卫们瞬间结成圆阵,钢刀挥舞成圈,叮叮噹噹的脆响不绝於耳,剩余的羽箭竟无一能突破他们的防线。
孙彪带著二十名门徒从货舱衝出,嘶吼著扑向船舷,弯弓搭箭与岸边的清风寨弟子对射起来。
手臂比常人大腿还粗的蛋白质女王苏清瑶身形跃起,如一道红影掠过江面,稳稳落在为首的货船甲板上,长剑直刺赵崢面门:“赵贱人,你的死期到了!”
赵崢挥刀格挡,钢刀与长剑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疼,他借力后退半步,眼底满是狠厉:“苏清瑶,你敢劫赤臂门的货,就不怕周门主屠了你清风寨?”
“等我取了你的狗命,再去会会周烈!”苏清瑶冷笑一声,长剑如毒蛇出洞,招招直逼赵崢要害。
两人缠斗在一处,剑光与刀影交织,甲板上的木板被刀风剑气劈得木屑飞溅,簌簌落在江面上。
清风寨弟子趁机驾著小舢板靠近另外两艘货船,手持短刀攀上甲板,与赤臂门门徒廝杀起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响彻江面,鲜血顺著船舷滴落,將附近的江水染成了淡红色。
可赤狼卫毕竟是赤臂门的核心战力,即便带伤,出手依旧狠辣。
一名赤狼卫见三名清风寨弟子攀上甲板,不退反进,钢刀横扫,刀风掠过,三名弟子的脖颈同时飆出血线,尸体相继滚入江中。另一名赤狼卫单刀匹马冲向船尾,短短数息便砍倒四名门徒,甲板上很快堆满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