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幕僚,你这假书生竟真给本座找了个真书生,哎呀,还有粗浅武学在身?更好不过,武者的筋骨紧实,书生的心肝绵脆,待我吃了这血食,增长几十年道行,说不定真能炼化横骨,也学个吸收日月精华的仙法……到时候,定要封你做丞相,那小金鱼当美妾,快哉快哉……”
银书生也嘿嘿一笑,道,
“那便依黄将军所言。”
嗤啦~
一声极轻的水响,船尾水面突然破开个小口,黄将军如箭般窜出,滑腻的躯体贴着船底游了半圈。
只见江面上黑黢黢的,雾气缭绕,月光都照之不透。
它隐约看得一道人影,坐在船头,正摇头晃脑念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困得快睡着。
“什么破经文,听得我头晕!怕不是个假书生?”黄将军心底嘀咕两句。
那身影忽然沉默了下,然后打了个哈欠。
“读久了,念错了,算了,那银鱼怕是钓不上了,困觉困觉去……”
说罢,那身影起身,拍了拍身上蓑衣,朝船篷里走去。
见一人一妖距离缩短,黄将军目露喜色。
管他什么真书生假书生的,能给本座打磨宝鳞,就是好人!
“呼哧……呼哧……”
不消片刻,此起彼伏的鼾声从船篷下传出。
黄将军探出个庞大身躯,摸黑也爬入船篷,心底暗喜,
“好个书生,睡得这么死,合该让本座掳了去,做那压寨书生!”
正想着,许是那月光破开雾气,照耀进来。
本黑洞洞的船篷中,突然多了一点亮光。
“咦?何物发光?”黄将军愣了下。
继而,一道平静的声音不知何时,突然从黄将军头顶传来,
“哦,在下偶得一奇物,攒心钉,光滑如镜,故能发光。”
黄将军:“……”
黄将军暗道不妙,作势欲逃,庞大的身躯往船壁上一砸,就要借着水色掩护,先回水里再说。
然而它快,攒心钉更快。
只是咻的一声暴鸣,声音在夜色下有些飘忽。
攒心钉瞬间穿透黄将军那滑腻的皮膜,连根没入,直直扎入血肉之中。
黄将军也是个机警的狠角色,许是察觉那攒心钉的不对劲,壮士割腕,只是当空一震,竟留下半截躯体。
血肉聚拢,肉芽闭合,止住鲜血。
而那丢下的半截躯体,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化作齑粉,精血统统被攒心钉所吸收。
陈顺安见此,目露诧异之色。
不是泥鳅吗?
咋还成壁虎了?
断尾逃生?
黄将军囫囵着半截身子,狂性大发,嘴里露着两排细密的獠牙,狠狠朝陈顺安咬去!
铛!
黄将军的獠牙咬在鱼竿身上,迸出细碎的火星,它吃痛滚开,惨叫道,
“痛煞我也!”
而它再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鱼竿,分明是一把缠着鱼线的宝剑,微喷光华,端得坚硬。
这假书生,用这剑钓鱼?!
能上钩吗?
不对,银书生骗我?!
黄将军有些傻眼,忽然明白了什么。
而陈顺安可不给它喘息的机会,抡圆了宝剑出船,就砍那黄将军。
刃光如寒月,绚烂而危险。
黄将军见状,连忙扭身想钻回水里,可不知怎的,一见陈顺安那对目光,便如遇天敌,生生僵硬于原地,只能引颈待戮。
宝剑上裹着层气劲,速度陡增,噗地一声便刺入黄将军的头颅。
磅礴劲道顺着剑身涌入,瞬间搅碎了黄将军的心脉。
黄将军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半截残躯疯狂拍打着水面,溅起的水沾在陈顺安的蓑衣上,带着股浓烈的腥气。
不过瞬息,黄将军的挣扎便弱了下去,身体软软地垂在船身上
暗黄色的血液顺着伤口滴入江中,染红了一小片水面。
陈顺安抬手将黄将军的尸体彻底甩在船板上,收回宝剑,在江水里涮去血污。
脸色平静,好似杀鸡屠狗一般。
银书生有些胆怯的钻出水面,探出个小脑袋。
上神好凶啊,那泥鳅精也跟我大战了三百回合,怎么到祂手里,一回合都没走掉?
还好还好,是自己人!
于是银书生在水面绕了几圈,泛起涟漪,示意陈顺安跟自己而来。
陈顺安没有犹豫,脱下蓑衣、内袄,跳入水中,快速跟上。
这里已算三岔河的深水区。
水温刺骨,阴冷之气狂暴肆虐。
尤其是有各种难以预料的暗流湍浪,便是真意高手一旦长时间下水,都有性命危险。
也就是陈顺安,入了水后几乎如履平地,水不能溺,仗着草头神性,才敢安心探索。
随着银书生快速下潜,沿途不时有陈顺安不曾见过的鱼种游过,有的还无光自亮,长相各异,还不乏‘孙儿鱼’这样初开灵智的。
而陈顺安并未耽搁,一口气游出三四里,更是接连下沉,估摸着已有一百余丈之深。
到了这里,寻常的鱼类已经很少见了。
最终,一个水洞,隐隐出现在陈顺安眼前。
哪怕隔着泥沙和简陋的洞门,陈顺安也隐隐看到一抹赤色如火的光彩,从水洞中传出。
正是大妖赤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