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局长听见 下井 两个字，腿肚子都打转，他这辈子就没进过煤矿井，刚才听李工说瓦斯超標、支护开裂，更是嚇得心里发毛，哪敢真的下去。他连忙往后缩了缩，语气带著慌乱：“不了不了，许副部长，我…… 我还得回局里处理点急事，这儿就交给您了！”

“急事？” 许大茂眼神扫过他，语气带著几分玩味，“我一个副部长都下井了，你却畏畏缩缩？”

刘局长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只能硬著头皮留下，跟著许大茂、李工和李安全员走进更衣室。

几人换好工装，戴好安全帽和矿灯，走进了罐笼。罐笼缓缓下降，潮湿的空气混杂著刺鼻的瓦斯味扑面而来，罐笼壁上的铁锈簌簌往下掉，还伴隨著 “咯吱咯吱” 的异响，像是隨时会散架。

“许副部长，您扶稳点。” 李安全员扶了许大茂一把，几人陆续站了上去。

没几分钟，罐笼 “哐当” 一声落在井底，门刚打开，一股更浓的瓦斯味涌进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许大茂拿出矿灯，照向巷道深处，昏暗的光线下，能看到岩壁上渗出的水珠，地面还有浅浅的积水，走一步就溅起水。

“往这边走，三號工作面就在前面。” 李安全员拿著图纸在前面带路，没走多远，许大茂就看到了头顶的支护钢架，有的歪歪扭扭，有的连接处用铁丝捆著，铁丝都快被拉断了。

“李工，测一下支护强度。” 许大茂停下脚步。

李工立刻拿出测试仪，没多久就检测完成：“许副部长，强度只有安全標准的一半！这钢架根本撑不住上面的岩层，隨时可能塌！”

刘局长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更白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后的老周。

“刘局长，您现在知道，这不是一点隱患了吧？” 老周的语气带著嘲讽。

刘局长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能低著头，不敢再看那些隨时会塌的钢架。

继续往前走，到了三號工作面，地面的积水更深了，能没过脚踝。许大茂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岩壁，能明显感觉到潮湿，甚至能摸到细小的水流。“李工，你看这边。”

李工凑过来看了看：“许副部长，这岩壁本来就松，再这么下去，用不了三天就会透水！”

“李安全员，你说说去年透水事故的具体情况，还有赵天虎是怎么处理的。”

李安全员深吸一口气，声音带著压抑的愤怒：“根据这段时间的调查，去年秋天，三號工作面突然透水，三个矿工被冲走，其中一个腿被砸断了。赵天虎没上报，给了每个受伤矿工两万块钱，让他们签了自愿离职的协议，还让那些知情人闭嘴，谁要是敢说出去，就开除！”

“两万块？” 许大茂的声音冷得像冰，“一条腿，一条命，就值两万块？这事赵天虎背后有人吧？”

“是，根据调查，里面也有刘局长的影子，至於其他人暂时不知道。”

刘局长的额头渗出冷汗，双手颤抖，连扶著岩壁的力气都快没了。他现在终於明白，自己帮赵天虎说情，是帮著对方掩盖了多大的罪恶。

“咱们回去，这些证据足够了，赵天虎和他背后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几人顺著原路返回，罐笼上升时，刘局长全程低著头，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地面，刚走出更衣室，就看到矿场保卫科的人站在矿场门口，赵天虎被两个干事架著，脸色惨白，嘴里还在念叨：“我错了…… 我不该隱瞒事故……”

保卫科科长迎上来，递给许大茂一份文件：“许副部长，这是我们刚查到的，赵天虎给刘局长送了三十万现金，用来掩盖去年的透水事故和安全隱患。刘局长，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刘局长没反抗，任由保卫科干事带走，路过许大茂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声音沙哑：“许副部长，我错了…… 我对不起矿工……”

许大茂没说话，只是看著他被带走。

老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总算把这俩蛀虫揪出来了！”

许大茂目光转向矿场深处的井口，“揪出人不算完，煤矿的隱患不整改，矿工还是没安全感。李工，你现在就联繫设备工厂，把通风机、罐笼、支护钢架的更换清单报上去，越快送货越好；再统计下矿工的安全培训需求，咱们明天就开始组织培训，不能等。”

“好！我这就去办！” 李工立刻应声，转身往办公室跑。

许大茂则走到被架著的赵天虎面前，语气冰冷：“赵天虎，你用矿工的命换钱，用三十万收买官员掩盖事故，现在知道错了？早干什么去了？那些被你压下去的透水事故受害者，那些在危险井下干活的矿工，他们的苦你知道吗？”

赵天虎瘫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声音带著哭腔：“我…… 我当时是鬼迷心窍，想著省点钱，想著瞒过去就没事了…… 我知道错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机会？” 许大茂冷笑一声，“你给过那些受伤矿工机会吗？你给过那些在瓦斯超標的井下挣扎的矿工机会吗？法律会给你应有的惩罚，不用我给。”

说完，他不再看赵天虎，转身去了矿场办公室，许大茂刚走进矿场办公室，就看见几个矿工坐在长椅上，见他进来，为首的老矿工连忙站起身，侷促地搓著手：“许副部长，我们…… 我们是来问问，矿里整改完还能开工不？家里老小都等著工资吃饭，要是一直停著，我们实在熬不住……”

“大爷您別著急，矿肯定会开工，但得等所有安全隱患整改完，绝不能让大家再在危险的环境里干活。整改期间，矿工的基本工资会照常发，一分都不会少。而且新设备明天就能到，最多半个月，咱们就能安安全全復工。”

老矿工愣了愣，眼眶瞬间红了，连忙拉著身边的人鞠躬：“谢谢许副部长！谢谢您为我们著想！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儘管开口，我们隨叫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