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茂，” 张部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语气沉了几分，“兴达煤矿的矿长赵天虎，是托关係塞进去的，据说跟地方上有些牵扯。这次整顿，难免会有人来说情，你得顶住压力。”

“张部长，” 许大茂放下钢笔，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里没了平日的轻鬆，多了几分郑重，“您放心，我清楚这次整顿的分量。安全生產不是儿戏，真要是因为人情关係鬆了口子，將来出了事故，咱们没法向矿工兄弟的家属交代，更没法向部里交代。”

张部长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夹推过来：“这里面是兴达煤矿近三年的安全检查记录，你看看。前两年还能看出点整改痕跡，去年下半年开始，记录全是应付了事，瓦斯超標、支护不到位的问题提了八次，每次都是『已整改』三个字糊弄过去。”

许大茂翻开文件夹，指尖划过那些潦草的签字和敷衍的整改说明，眉头越皱越紧。最扎眼的是今年年初的一份记录，检查人员明明標註了 “主井通风机老化，需立即更换”，可后面的整改结果栏里，却盖著煤矿的公章，写著 “设备正常运行，无需更换”。

“这不是睁著眼说瞎话吗？” 许大茂忍不住开口，“通风机是井下的生命线，老化了不换，这是拿人命赌啊！”

“所以才让你去。” 张部长靠在椅背上，眼神里带著期许，“部里这些人里，你从基层上来，懂生產流程，更重要的是，你敢较真。要是有人打招呼，你不用顾忌，直接推给我就行。但有一条，整顿必须看到效果，绝不能出任何安全事故，哪怕是停工待料，也不能让矿工带著隱患下井。”

许大茂把文件夹合上，放在手边：“您放心，我肯定顶住压力，完成整改。“

“去吧。” 张部长挥挥手，又想起什么，叫住他，“对了，你家那口子，在哪个单位上班？最近要是有人去打听你的情况，让她多留个心眼，別让人钻了空子。”

“您提醒得对，我晚上回去就跟她说，要是有人问起我去兴达煤矿的事，就说不清楚具体工作，別多嘴。”

张部长 “嗯” 了一声，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不是我多心，赵天虎那人，我特地去调查了下，去年他矿上出过一次小规模透水，硬是压著没上报，最后给了受伤矿工点钱就私了了。这次咱们动真格整顿，他背后的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说不定会从你家里人这边找突破口，你可得防著点。”

“您放心，我记著了。” 许大茂站起身，把文件夹夹在胳膊下，“那我现在就回去交代下，把整改方案再细化一遍，明天一早就出发。”

“去吧。” 张部长挥挥手，又叮嘱道，“到了煤矿，先封存台帐，再下井排查，一步都不能放鬆。要是赵天虎敢阻挠，直接让煤矿的保卫科给抓了，我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离开工业部大楼许大茂直接回了四合院，林晚清上班去了，许母在正在院子里洗衣服：“大茂，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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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大茂把自行车支在院门口，手里还夹著那个装著兴达煤矿资料的文件夹，听见母亲的声音，便朝著井台边走去。许母正蹲在石板上搓衣服，泡沫顺著指缝往下淌，看见儿子过来，连忙把手里的衣服往盆里一放，：“这又是什么要紧文件？看你抱得这么紧。”

“妈，这是兴达煤矿的安全记录，明天我要带过去整顿用的。”

许大茂把文件夹放在水池的石阶上，怕被溅起的水打湿，又特意往乾燥处挪了挪。他蹲下身，伸手从盆里捞起那件半湿的蓝布衫，攥著衣角帮母亲拧水。

许母笑著拍开他的手，又把布衫按回盆里：“你当我老得动不了啦？这点活儿算什么。倒是你，天天抱著这些文件，饭都顾不上吃，我看你才该让人操心。”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落在那本蓝色封皮的文件夹上，眉头轻轻皱起，“这兴达煤矿…… 我前阵子听你爸说，那地方偏得很，矿上还总出事，你去那儿做什么？”

许大茂一边帮母亲把洗好的衣服往晾衣绳上掛，一边含糊道：“就是去做常规安全检查，部里派的活儿，有同事跟著呢，您別担心。”

“常规检查用得著带这么厚的文件？” 许母不依不饶，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大茂，你跟妈说实话。”

“妈，確实不是普通检查，是部里派我去牵头做安全整顿。那矿上这两年安全隱患多，去年还出过一次透水事故，矿长赵天虎没上报，私下给了点钱就压下去了。这次要是不彻底整改，万一再出大事，矿工兄弟的命就没了。”

“透水事故？那不是会死人的吗？这种黑心矿长，你去跟他作对，他要是报復你怎么办？不行，这活儿咱不能干，我明天就去部里跟你们领导说，让他换个人去！”

“妈，您別激动。” 许大茂连忙按住母亲的手，“张部长都安排好了，煤矿的保卫科听咱们调遣，要是赵天虎敢胡来，直接就能抓他。而且我带的同事里有个老周，在安全监管部干了十几年，专查这种黑心矿场，有他在，出不了事。”

“妈，我不会有事的。我去半个月，最多二十天，整改一结束就回来。”

听许大茂这么说，许母也不说什么，许大茂给许母晾好几件衣服就拿著文件回了家。

进屋后，许母坐在藤椅上，看著许大茂把文件夹放在书桌最里面，又用几本厚书压著，忍不住开口：“大茂，你那同事老周，真的靠谱吗？要是赵天虎真的找人来闹，他能护住你吗？”

“妈，老周靠谱著呢。” 许大茂给母亲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里，“他前两年查过一个比赵天虎还横的矿主，最后硬是把那矿主的违规设备全拆了，还让他赔了矿工的工资。有他在，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