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自己机灵,把徐辉祖马偷了跑路,恐怕真隨了徐辉祖的愿。
因而,他现在每次与徐辉祖交谈,都称不上愉快。
要是搁平时的话,他肯定上前好好招呼徐辉祖了。
但是现在,外公在此,他也不能太过放肆。
“不知汉王前来此,有何贵事,莫非是来嘲讽我这个败军之將?”
徐辉祖说完,拿起酒壶又是狠灌一口。
陛下败了,他没败!
他与燕军交手数次,未尝败绩。
奈何—
也不知道是因为朱允的不信任,还是因为对如今境遇的感嘆,徐辉祖重重地嘆了一口气。
朱高煦冷哼一声,並没有將徐辉祖的话放在耳中。
他听出了徐辉祖口中的反讽意味,不过,他並不想在这个问题之上过多纠结。
將目光看向了在一旁侍立的徐辉祖长子徐钦。
见此情景,徐辉祖倒也无所谓的挥了挥手,示意儿子退下。
“爹。”
徐钦一脸不愿意。
万一汉王要对爹不利怎么办。
虽然他能够提供的帮助有限,但是有他在此,也能起到一些牵扯的作用。
“放心,汉王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毕竟我可是他舅舅。”
见爹的语气不容置疑,徐钦这时候也是慢慢地退了下去。
“老三,守著门口,別让他人靠近。”
这.—
朱高燧看了一眼周围,貌似现在就他的身份最小。
那他还能说什么呢,自然是按照二哥的话语行事。
看著朱高隧守在门口,徐辉祖此刻脸上也是露出了极为感兴趣的神情。
“汉王,貌似此事非同一般啊,竟然让赵王守著门口,莫非是汉王你要对我,不对,是我那姐夫要对我动手不成?
徐辉祖一脸平静地说道,似乎早有预料这一幕的发生。
朱高煦並不言语,而是缓缓地让开一个身位。
身穿锦服,头戴斗笠的徐达从四人中缓步走出。
看著来人奇怪的穿著,徐辉祖脸上充满了好奇。
为什么看起来,貌似他的那位好外甥会对眼前之人礼遇有加呢。
隨著来人取下斗笠,徐辉祖只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就凝固了,眼晴瞪大,瞳孔微缩,整个人瞬间楞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一般。
酒壶这时候也离开了徐辉祖的掌握,“眶当”一声,砸落地面,瞬间变成十几块的碎片。
“不—.不可能,已经—。
徐辉祖嘴唇不住地颤抖,极力想要否认这件事情的发生。
爹明明已经在洪武十八年离世了,现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地!
虽然理智告诉徐辉祖,这一切不可能。
但是他的身子却不听使唤,缓慢地从椅子上起身,跌跌撞撞地来到徐达的面前。
不会错的。
这神態,这气质,就是爹无疑!
这时候的徐辉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在眼眶中打著转。
徐辉祖从来没想过,他有一日能够再次见到爹一面,毕竟距离爹离世,已然过去了二十二年。
“爹!”
徐辉祖刚欲跪地,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拉了起来。
“哭哭啼啼算什么徐家男人。”
虽然徐达如此说道,但是如今的他,也是眼眶红润。
谁曾想,他竟然真的来到了后世,见到了长大成人的儿子。
现在的徐辉祖,虽然才四十余岁,但是已显老態,鬢角两边,已经有了不少的白髮。
刚才徐辉祖颓废的一幕,也是落在了徐达的眼中。
徐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从史书中也了解到,他徐家如同东汉末年的诸葛家一般在多方下注,其中长子徐允恭继承魏国公一职,在建文帝一方。
四子徐增寿,则是燕王朱棣一方。
只不过最终,四子被朱允灼杀害,长子如今再被监禁。
好在,他现在徐家的第三代,均都相安无事。
这时候的徐辉祖擦乾净了泪水,有些不確定掐了自己一下。
他怕这是自己的一场梦,等到他醒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爹,真是你吗?”
徐允恭有些不確定地问道。
“那是当然,莫非还有人会冒充我。”
“可是爹,您不是在洪武十八年—”
徐允恭说道这,便没有说下去。
“莫非是阎王放您回来了。”
徐辉祖现在已然一扫之前的颓废,一脸开心地向徐达说道。
“这可不是燕王放我回来的,而是这时,朱高煦的咳嗽声在旁边传来。
徐达这时候也是止住了说话的势头,隨机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朱高煦。
“这一切,都与高煦有关?”
朱高煦?
徐辉祖看了眼双手交叉,置於胸前的朱高煦,心中充满疑问。
朱高煦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从地府捞人了?
“这件事说起来颇为复杂,还是不说了吧。”
见朱高煦不愿告知自己原因,徐辉祖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毕竟,他平日里与对方的关係可算不上融洽。
“那爹,我这就吩咐府中之人好生招待您。”
徐达虽然有些不舍,但是他还是没有忘记朱高煦之前的嘱託。
不可待太长的时间,以防徒增变数。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之后便走。”
“啊?爹,为何如此匆匆就要离开。”
徐辉祖一脸的不舍,他现在可不想老爹离开,他还想和老爹敘敘旧呢。
“行了,允恭,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既然老爹都这么说了,那徐辉祖也是放弃了留下老爹的想法。
“好的,爹,您去宫中去看望看望姐姐吗。”
“这之后再说吧,总有一天会的。”
隨后,徐达戴上斗笠,与朱高煦兄弟两人一同离开了魏国公府。
“来人,准备酒宴,我今日要一醉方休。”
现在的徐辉祖一脸志得意满,仿佛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叱吒风云的魏国公。
徐钦这时候也是来到了院子中。
看著自家老爹一脸开心,他脸上满是不解。
怎么老爹与汉王等人见了一面,就性情大变了。
不对,不能说是性情大变,而是回归到了原来的自己。
“爹,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开心。”
“哼哼,自然是好事了,行了,別废话,今日我们父子要一醉方休!”
晚些时候,紫禁城。
朱棣手捧奏疏向著下面的纪纲確认道。
“你说汉王去往了一趟魏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