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小公爵的比武大会
深秋的风,裹挟著泥土的腥气掠过休耕的农田,比武大会的场地便安扎在这片刚收割完麦子的原野上。
残茬在阳光下泛著焦褐,如同大地未愈的伤痕,而一道由橡木拼接的柵栏横亘场地中央,將开阔的比武场劈成两条平行的甬道。
这些原木表面粗糙,还留著新鲜砍伐的斧痕,它们紧密相连,构成一道坚固屏障,专门为即將展开的马上长矛对决隔开两位骑士与他们的坐骑,以免在激烈的衝锋中,战马因失控而相撞。
在柵栏侧面,由粗壮原木搭建起的高台巍峨耸立,每一级台阶都经过精心打磨,彰显著尊贵。
高台之上铺著猩红地毯,摆放著柔软的天鹅绒座椅,这是专为身份显赫的贵族准备的观赛席位。
而在比武场地外围,一道简易的木柵栏將平民百姓与赛场隔开。
从月门堡到这片比武场地,不过数里之遥。女眷和孩童乘坐著一顶顶装饰华丽的轿子缓缓前行,轿帘由精细的黄丝织就,密匝的针脚间透出若隱若现的光。
透过这层金黄的帘幕,外面的世界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璀璨的滤镜,远处的山峦、帐篷与人群,
都笼罩在一片朦朧的金色光晕之中。
城墙之外,河岸边早已是一番热闹景象。百余座帐篷错落有致地搭建起来,宛如一片临时的城镇。
帆布与皮革交织的帐篷顶在风中微微起伏,数以百计的平民百姓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或携家带口,或成群结队,脸上洋溢著期待与兴奋。
欢呼声、谈笑声、孩童的嬉闹声混杂在一起,与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首独特的交响曲。
当阿莲掀开轿帘的瞬间,眼前的景象令她呼吸一滯。
闪亮的鎧甲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每一片甲叶都精心打磨,映照著骑士们坚毅的面庞。
高大战马披金掛银,鬃毛上繫著鲜艷的丝带,昂首嘶鸣,威风凛凛。
群眾的高声吆喝此起彼伏,声浪一阵高过一阵。风中飘荡著各色鲜明的旗帜,家族纹章在猎猎风声中肆意舒展,红的、蓝的、绿的,宛如一片色彩斑斕的海洋。
而那些骑士,无疑是这场盛宴中最耀眼的星辰,
“这比歌谣里唱的还棒。”米兰达在阿莲耳边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惊嘆与陶醉。
她们在列席的领主和贵妇们中间寻得父亲安排的座位,柔软的天鹅绒垫子裹住她们的身躯,可阿莲的心思却早已飘远。
这样壮阔的场景,上一次见到,还是两年前的黑水河畔。
那时的她,还是珊莎·史塔克,父母健在,姐妹嬤嬤围绕身旁,生活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如今,她成了阿莲·石东,那个天真烂漫的珊莎早已隨著战火消逝,只剩下满心的哀愁与无尽的思念。
她抬头望向天空,默默向神明祈祷,渴望能回到过去哪怕半日时光。
然而,谷地没有神木林,旧神听不到她的祈求,新神也对她的呼唤无动於衷。
无奈之下,她只能將那些深埋心底的回忆暂且放下,將目光投向眼前的比赛。
参赛者们来自谷地的各个角落,从幽深的大峡谷到广的沿海,从热闹的海鸥镇到险峻的血门堡,甚至远至三姐妹群岛。
人群中,少数人已有婚约在身,还有三位已婚骑士。
此次比武大会意义非凡,八位获胜者將在未来三年担任劳勃公爵的贴身侍卫。
正因如此,那些已婚生子的年长骑士与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並未收到邀请。阿莲曾建议选七位骑士,效仿御林铁卫的人数,可乖罗宾却固执地坚持,他的骑士必须比托曼国王的更多。
乖罗宾也出现在了会场,只是他身体虚弱,难以在户外久留。培提尔大人权衡再三,只同意让他在比武大会开始时露个面。
观看了两场比武后,僕人们便小心翼翼地將他带回城堡。从劳勃小公爵顺从离去的背影中,不难看出他对继父培提尔的畏惧。
令阿莲高兴的是,她被留了下来,因为培提尔对她有著更为重要的安排。
今日的阿莲身著一袭绿色礼服,柔软的绸缎贴合著她的身形,將她的曲线勾勒得柔美动人。
绿色衬得她褐色的头髮愈发亮丽,发间还別著一朵小巧的珍珠饰,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当她步入会场,眾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她,眼中满是欣赏与讚嘆,而她也能感受到那些善意的笑意。
赛场上,一个个英雄如歌谣中描绘的那般英姿焕发。
其中,英俊的哈罗德爵士最是引人注目。他身披红白相间的披风,披风隨风舞动,如火焰般热烈。结实的鎧甲同样刷上了红白两色的漆,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头上那顶翼盔將他的金髮完全覆盖,只露出一双湛蓝如深海的眼眸,深邃而迷人。
除了哈罗德爵士,还有许多阿莲未曾相识的骑士。
来自五指半岛、三姐妹群岛和咬人湾的守护骑士,他们身著家族独特的鎧甲,上面鐫刻著古老的纹章;歌谣里未曾提及的自由骑手,穿著轻便而实用的皮甲,透著一股不羈的洒脱;新上任的侍从们,眼神中满是青涩与渴望;出身世家但排行居末的贵族少爷,以及地方诸侯的继承人,他们都怀揣著梦想,渴望在这场比武大会上崭露头角。
人群中,莱蒙·林德利爵士身姿挺拔;姐妹屯的波恩哈德、卡尔森、尼尔斯,作为崔斯顿·桑德兰侯爵的儿子,个个英气勃勃。
据说崔斯顿大人的另外四个儿子也一心想成为骑土,这让他时常为购买战马的高昂费用而哀嘆,毕竟卖鱼的收入想要赞够买一匹战马的钱,不知要耗费多少时日。
灰谷城领主乌瑟·托勒特的继承人安德鲁·托勒特爵士和他的弟弟特文爵士,鎧甲外面镀著银,刻著与父亲一样黑灰色交叉的锯齿,彰显著家族的威严。
心宿城伯爵莱昂诺·科布瑞的私生子侄儿卡瑞尔·史东,虽身份特殊,却也在赛场上奋力拼搏。
“跟別人比起来,兰诺德·特纳就像个乞弓。”兰诺德出现时,米兰达忍不住之以鼻。
阿莲顺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兰诺德穿著灰蓝色的盔甲,上面没有任何纹章或雕饰,肩头那薄薄的灰披风破旧不堪,仿佛隨时都会被风吹散。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看似不起眼的骑士,在赛场上却有著惊人的表现。
他头一遭上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卡瑞尔·史东刺下马;第二回合,又轻鬆打落一个克雷因家族的骑士;第三次与罗索·布伦交手时,双方势均力敌,虽都未能將对手刺落,但兰诺德持枪更稳,击中的部位也更精准,最终奈斯特大人宣告兰诺德胜利。
马上长枪比武从清晨持续到黄昏,战马蹄声轰隆,如雷鸣般震撼大地。马蹄反覆践踏,原本平整的土地变得坑洼不平,成了一片破败不堪的荒原。
赛场上,骑士们激烈衝撞,长枪进裂粉碎,木屑如雪般飞溅。群眾的尖叫声、吶喊声此起彼伏,阿莲和米兰达也忍不住为各自支持的骑士高声助威。
每当有骑士坠马,米兰达就像个受惊的小女孩,慌忙用双手遮住眼睛,而布利安娜则努力保持著官家小姐的风范,强作镇定,可她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內心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