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言抬眼，说话的是个油头粉面的年轻人，穿著名牌休閒装，身边跟著两个跟班，正是琉璃厂【宝源斋】少东家，赵凯。

当初周不言捡漏发家，可没少让这位眼高於顶的少东家酸溜溜。

赵凯手里把玩著一枚品相不错的“袁大头”，眼神轻蔑地扫过周不言和胖子，最后定格在周不言刚收起的破陶片上：

“嘖嘖，周大老板果然慧眼独具，专挑这种『开门到代的宝贝』啊！”

“怎么？是给新开的『观山阁』准备镇店之宝？哈哈！”

他身边两个跟班也跟著鬨笑起来。

胖子火噌就上来了：

“你奶奶个腿！你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言哥捡漏的时候，你还在你爹店里玩泥巴呢！”

赵凯嗤笑，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袁大头”。

“看见没？真正的三年签字版，刚两万收的！这才叫玩收藏！”

“你那什么破瓦片，配吗？”

周不言按住要跳脚的胖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落在赵凯手里那枚银元上。

【空痕鉴】的感知瞬间覆盖——信息反馈：

机制银幣，材质为近代白铜合金，表面包浆人为做旧，边齿磨损规律刻意，声音沉闷发闷，仿品无疑。

仿製年代：近十年。

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赵少好眼光。这枚三年袁像壹圆签字版，签字清晰，包浆老道，確实难得。”

他语气平静，听不出褒贬。

赵凯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算你还有点眼力价。不像某些人，尽捡些垃圾充数。”

他以为周不言是认怂了。

周不言话锋一转，慢悠悠道：

“不过呢，我听说真正的老银元，声音悠扬清脆，如风铃过耳。赵少这枚…声音似乎有点闷？”

赵凯一愣，下意识地拿起银元，屈指一弹——“嗡…”，声音短促沉闷，远不如真品清亮。

旁边几个看热闹的老玩家也竖起了耳朵。

“可能是沾了汗气吧。”

赵凯脸色微变，强自辩解。

周不言摇摇头，继续道：

“签字版签字多为钢模深打，笔画边缘锋利如刀，尤其是『l.giorgi』的『g』字，內角尖锐。”

“赵少不妨用高倍放大镜看看，这枚的签字笔画边缘，是不是有点圆钝发肉？像是后期酸蚀出来的？”

赵凯脸色彻底变了，赶紧掏出隨身带的放大镜去看，越看心越凉。

他虽草包，但家里开店的，基本知识还是有点，这签字…確实不对劲！

“还有，”周不言的声音不大，却像小锤子敲在赵凯心上，“真品签字版银元，签字下方底板平整，压力均匀。”

“你看你这枚，签字周围的底板是不是隱隱有下凹感？这是模具压力不足或者翻砂仿製的特徵。”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已经掏出自己的真品银元对比，议论声嗡嗡响起。

“嘖，好像是有点…”

“声音是不对劲…”

“签字看著是有点肉…”

“赵公子这回怕是打眼了？”

赵凯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拿著银元的手都抖了。

他两万买的，以为是捡了大漏，结果被周不言当眾点破是假货！

这脸丟大了！

胖子乐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叉著腰：

“哎哟喂！赵大少！两万块买个『开门新』！”

“您这眼力，真是【宝源斋】的台柱子啊！佩服佩服！”

“你！”

赵凯气得浑身发抖，指著周不言，“周不言！你…你少得意！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一次吗！有本事咱们玩点真格的！”

周不言懒得跟他纠缠，拍了拍胖子：

“走了胖子，好瓷片不怕巷子深，垃圾堆里也有明珠。”

“跟眼界不在一个层面的人较劲，跌份儿。”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赵凯在原地气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