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老人问道,连眼皮都在颤抖,即便如此,也努力睁著,想要一个答案。
韩太鉉默然道:“十七年前就已经“
老人一听,挣扎的想要坐起来,韩太鉉知道她想问什么,连忙又补充道:
“当时我也差点死了,这期间一直在海外治疗,最近才回到韩国—”
老人勉力的点了点头:“那他是怎么死的?”
“那天我们出海—“”
韩太鉉静静的讲述著那天所发生的一切,老人全程都屏住呼吸倾听,生怕错漏任何一个细节。
当听到自己的儿子被炮弹炸成碎片后,那种从灵魂深处散发的悲戚,连韩太鉉看了心臟都隱隱抽搐。
而一旁的少女,眼眶中早已经满了泪水,她不敢想像身体被炮弹撕裂,究竟会有多么疼痛。
“后来我抱著板在海上飘了很长一段时间,被一艘路过科考船救起他们用我的身体做实验”
讲述完毕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默,只偶尔能听到少女的抽泣。
老人闭上眼睛,似乎在默默地承受著这份痛苦。
过了好一会儿,老人再次睁开了眼晴,她的眼神中似乎多了一份释然,缓缓道:
“太鉉啊—这段时间你也受苦了.”
“伯母”韩太鉉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最终,只得再次跪伏在老人面前,久久无法起身:“对不起我没能把成焕给您带回来对不起.”
这一幕让曹薇娟大受动容。
她虽然没见过自己那位舅舅,可看见韩太鉉这样跪倒在地上,彷佛感受到了舅舅的存在。
好像那个时常被大人们提及,却又只活在照片里的舅舅,此刻就跪在韩太鉉的旁边这时,老人突然掀开被子要起来,曹薇娟抹了一把眼泪,想去扶,但老人却摆了摆手,示意不必。
“外婆你你不再休息一下吗?”女孩跟著站了起来。
“外婆没事。”老人走到韩太鉉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语气像个慈祥的母亲:
“太鉉啊—-肯恰那,那些都不是你的错啊—”
“对不起”韩太鉉没有起身,將头深深埋在胸膛,泪水也顺著脸颊滑落老人嘆了口气:“那就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內。”他哽咽的点著头。
虽然不忍老人家操劳,可他也知道,这顿饭不仅仅只是做给他吃的。
而是一位思念儿子的母亲,再与那漫长岁月中的寄託和期盼作告別。
“外婆我帮你吧?”曹薇娟担心老人又晕倒。
“肯恰那,你就在这儿陪陪太鉉舅舅吧。”
老人说完,便大步朝外面走去,略微僂的背影,稍稍淒凉。
她走后,女孩回头看了看地上的韩太鉉,轻轻咬了下嘴唇,主动跑去给他倒来一杯水“谢谢——”韩太鉉声音沙哑,低头浅浅的喝了一口。
见女孩似乎在偷偷打量自己,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在小辈面前失態,韩太鉉勉强对她笑了笑:“薇娟呀,可以帮我一个忙么?”
“內-舅舅”似乎对舅舅这个称呼有点陌生和口,她说完脸一下就红了。
韩太鉉装作没看见:“可以帮我把外面的包拿进来一下么?”
“好。”曹薇娟转身匆匆跑去,她就记得好像有什么事忘了,听韩太鉉一说,这才想起他刚刚提的包还在门口!
幸好还在。
女孩一眼就看见门口那个黑色的包,她以为很轻,一只手去提,结果没站稳,一个题超差点摔倒。
好重!这里面装的什么啊?
她狐疑的换成了两只手,这回总算提起来了。
等把包送到韩太鉉面前时,女孩早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韩太鉉扫了扫周围,最后目光落向后面的黑色衣柜,於是走了过去,拎起包放了进去。
发现女孩疑惑的看著自己,他解释道:“这个包等我走后再告诉你外婆。”
“里面是什么呀?”曹薇娟很好奇为何这么神秘。
韩太鉉没有回答,毕竟对一个十八岁的少女来说,三亿现金的分量可不轻。
“对了,你还在上学吗?”
“內。”女孩答道,原来她是因为放寒假,所以才来水原外婆家玩,平时都在首尔和仁川来回跑。
不过当听到她说自己是练习生的时候,韩太鉉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怎么感觉现在的女孩都想著出道当艺人啊?
全民练习生么?
这样下去考瑞亚今后还有的救么?
“在哪家公司当练习生呢?”
“在yg娱乐。”
“这样啊~那你怎么还有空来外婆家玩呢?放假不正是抓紧时间提升的时候么?”韩太鉉想起了家里那群丫头,每天都是早出晚归。
女孩脸蛋微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隱:“有点状况就是了—”
韩太鉉也没追问原因,只道:
“不要误会喔,舅舅就是隨便问问而已,因为舅舅的女儿也是练习生。”
“真的呀?”好像女生都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那她们在哪家公司做练习生啊?”
“老大在jyp,老二在sm。”
曹薇娟吃惊的张开了嘴巴:“这么厉害啊?”
韩太鉉淡淡一笑:“她们也跟你一样是练习生而已,对了,你有空可以过来玩,到时候舅舅介绍给你认识,地址是放鹤洞365號“
放鹤洞365號?曹薇娟默念了一遍,暗暗记下了这个地址。
隨后两人又聊了一些家常,直到老人家做好了晚餐。
可是过於丰盛,让韩太鉉迟迟下不去筷。
因为这些菜,大都是成焕爱吃的,每一道菜都充满了母亲对儿子的思念和爱。
这不仅仅是一顿饭,更是老人对儿子的一种告別仪式。
“太鉉啊,吃吧。”老人的声音虽然微弱,脸上还带著悲伤的痕跡。
韩太鉉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成焕最喜欢的燉排骨,肉香四溢,入口即化。
但他的心中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一併涌上心头。
曹薇娟也拿起筷子,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犹豫,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她看了看韩太鉉,又看了看外婆,最终轻轻地夹了一口菜,慢慢地咀嚼著。
饭桌上,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偶尔的碗筷碰撞声。
女孩忍受不了这样异常安静气氛,主动开口询问:
“那太鉉舅舅你和我舅舅是怎么认识的呢?”
韩太鉉一愜,记忆回到了1992年那个夏天,那时他刚调任中队长,李成焕则被派来做他的副手那时候霸凌事件频发,韩太鉉主李以暴制暴,而李成焕则觉得应该口头教育。
两人经常为这事爭吵,后来不知怎么,吵著吵著关係就变好了。
最后韩太鉉调任技术武官的时候,点名把李成焕也带走了,这样做主要也是想帮帮他。
毕竟李成焕家里没啥过硬的关係,也就只是个中尉,没成想却反倒害了他曹薇娟听得入神,她从未见过舅舅,但在韩太鉉的描述中,她好像看到了一个鲜活的舅舅形象。
夜色渐暗,老人家虽然也在旁听,但始终一言不发,直到望见韩太鉉笑中带泪,她才开口担忧:
“太鉉啊,如果要做的事情太危险,就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