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李立恆站在书房门口的光晕里,烛光在他身后勾勒出轮廓,脸上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但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问出了一个让秦思齐完全意想不到的问题:
“老夫忽然想起,浩然,你如今已加冠入仕,家中父母可曾为你定下亲事?你是否已经婚娶?”
秦思齐瞬间愕然…
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大脑飞速运转,牵线搭桥?
做媒是官场常事,既能施恩,又能巩固关係网络。
联姻固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与李府联亲? 李尚书家中秦思齐,飞快地回忆,隱约记得李尚书似乎有一子一女,儿子早已外放为官,女儿好像也早已出嫁?府里难道还有其他適龄的亲眷?
秦思齐如实回答道:“回恩师,学因学生近年专心科举,尚未为学生定下亲事。学生暂未有婚约,只是已有喜欢之人。”秦思齐几乎是硬著头皮说完这番话,等待著恩师的下文。
恩师李立恆的反应却出乎意料的平淡。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隨口应了一声:“嗯,老夫知道了。”
就这样?没了?秦思齐一愣,这和他预想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恩师这反应,怎么像是隨口问了句今天天气不错,然后就没了下文?这让自己刚才那一番激烈的心理活动显得格外…自作多情?
正当秦浩然暗自鬆了口气,又隱隱觉得有些失落,人心啊,就是这么复杂。
走出大门后,小廝立刻笑著说道:“秦大人,您这可真是有福了!”
李福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笑眯眯地说,语速快得像蹦豆子:“不瞒秦大人您说,您上次来府里递公文那次,不是在前厅候著吗?碰巧我们家表小姐,就是老爷娘家那位侄女,芳龄十六,刚来京城不久,那日打园路过,远远地瞧见了您一眼…”
李福故意顿了顿,吊人胃口似的继续说道:“自打那以后,表小姐可就上了心啦!平日里没事就围著我们家老爷,旁敲侧击地问,舅舅,今日来的那位年轻大人是谁呀?文章是不是写得特別好?』”
李福模仿著小女儿家娇羞又好奇的语气,惟妙惟肖,让秦思齐听得目瞪口呆。
李福越说越来劲:“这还不算呢,表小姐还偷偷派了她身边的小丫鬟,变著法儿地跟我们这些下人打听,问秦大人您家住何处,平日喜好什么,可有婚配否?今儿个老爷留您这么晚,表小姐院里的丫鬟说,今晚油灯都熄了又亮了好几回,怕是惦记著吶!”
李福一番话,如同连珠炮,瞬间把李尚书那句高深莫测的嗯,扒了个底朝天。
秦思齐最终只是无奈地瞪了李福一眼。毕竟宰相门前七品官,而且这小廝吐露这么多,也不好呵斥,只能听著事情原委。
“不是奴才多嘴,我们表小姐,那可是万里挑一的人品相貌!性子又好,知书达理,还是我们老爷看著长大的,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您想啊,要是能成了我们老爷的侄女婿,这前程…嘿嘿…”
秦思齐听得心头更乱,实在受不了,连忙打断他:“李福小哥,慎言!此事休要再提,免得坏了小姐清誉。”
李福嘿嘿一笑,果然不再多说,但那眼神分明在说:“秦大人,您就偷著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