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决斗之前，霍奇顛顛跑去见了某个退休的老头。

邓布利多脸颊丰满了不少，半躺在一张舒服的椅子上，红茶在小炉子上烧得滚烫，桌上放著一碟甜点，要不是眼神依旧清澈，霍奇都怀疑这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假扮的。

“决斗，”邓布利多敏锐地说，“它似乎主动將你標记为敌人，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我猜它是想从我身上夺取某种特质，可能是塞巴斯蒂安的记忆，或是某个未知的东西……”霍奇摇摇头说，“这些年神圣默默然袭击过上千名巫师，但出现记忆丟失症状的人很少，但偏偏包括维康班。我曾委託博恩斯女士调查，发现它还曾突然出现在法国，袭击了一名姓罗德里克的女巫，据身边人说，罗德里克也曾经歷过那场魔法事故，只不过出了国，之后更是无师自通，掌握一种威力强大的咒语，可惜遇袭之后，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霍奇面色一沉。

他还有更进一步的推测，正如他对邓布利多说的那样，神圣默默然覬覦他身上某样东西，这东西和塞巴斯蒂安有关，正因如此，它才三次出现在霍格沃茨——除了学校里匯集大量巫师，但更为关键的，是霍奇在这里，他就像某种定位，对方能顺著冥冥中的联繫感应到位置。

甚至於，在听了阿米莉亚·博恩斯从麻瓜政府那里打探到的消息后，他更是產生一种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自己一定比神圣默默然的歷任宿主更加合適。这种契合很可能和双方相似的魔法道路有关。霍奇本身是单独、完整的个体，但在更高维度——例如神明的层次，他和神圣默默然天然契合，如果二者合一，有机会打破某种限制——那个困扰了邓布利多半个多世纪的魔力天板。

“这么说，我们的世界的確发生了改变？”邓布利多笑眯眯地说：“將思想打入残破的时间能量，反噬似乎比將一个大活人送回过去小得多……说真的，霍奇，我有过怀疑，你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而是穿越时空，带著某种任务——说实话这两种情况很难分辨。”

“这么明显吗？”霍奇眨了眨眼睛。

“哦，你总不能指望，你和金妮的表现一样，那孩子被不属於她的记忆嚇坏了，我很高兴她的命运没有改变，是这样吧？”

“如果你说的是哈利——”

“咳咳，”邓布利多显得颇为促狭，“他们將第一个孩子取名阿不思，这真让我感到荣幸，在我离开这个世界前，能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祝那个孩子好运。”

霍奇面色古怪。

“別担心我，霍奇，”邓布利多和缓地说：“死亡对我是另一场冒险，在拿到车票前，我会很乐意瀏览身边的风景，你知道的，换个视角。”

所以这就是你一副事不关己的態度吗？霍奇內心止不住吐槽，邓布利多现在只掛著一个国际巫师联合会会长的职位，在眼下这个节骨眼，邓布利多的存在能安抚很多人。公允地说，国际巫师联合会既忙又不忙——一方面，《保密法》无可挽回地走向崩溃，各国魔法部人心惶惶；另一方面，教会、异能者的互相攻訐吸引走了大部分目光，这给了巫师充裕的时间调整政策，他们在很多地方——例如东方，英国、法国——跟当地政府合作、甚至是以下属机构部门的身份活动。

这不是说双方没有摩擦，事实上，各种摩擦数不胜数，只是一切爭议都被掩盖了，藉助这个窗口期，以英国魔法部为代表的那些不希望失去自身独立性的魔法部机构和当地政府签订了一系列法律条款，这其中，国际巫师联合会充当了中介和润滑剂的作用，不同国家魔法部的尝试都会在这里匯聚，並转发给有需要的地区。

总之，在和邓布利多聊了半天后，霍奇心情好了不少。

九月九日，这场决斗正式打响。

如果以后来人的眼光——包括麻瓜在內，这都是一场至关重要的战斗，它远没有寻常巫师那样绚烂的魔法和火，很多人甚至完全看不懂。决斗一开始发生在远离城市的地方，只有少数魔法界人士知晓，並暗暗祈祷著，两天后，两人第一次出现在城市里的一处教堂。

神圣默默然刚一现身，就被附近的人发觉，他们迫不及待拿出各种工具拍照，然而，下个瞬间，他们的身体集体凝固了，就像被松脂包裹的小虫子，被操控著朝神圣默默然的方向匯聚，周围十几个街区陷入一种无言的恐慌。

这时，一只手突兀出现了。

那手从层层叠叠的空间里出现，冷不丁探进神圣默默然的脑袋，在里面不断挖著，这可怕的一幕被远处赶来的直升机忠实记录下来。突然遭受重创的神圣默默然发出骇人的吼叫，从它身体里炸开一团神圣的光辉，这光辉无比刺眼。

光芒过后，神圣默默然凭空消失，接著所有人像麦子似的扑簌簌倒下。

一只胳膊探了出来，接著是肩膀，脑袋，霍奇快速扫了一眼周围，先是皱了皱眉，接著一挥魔杖，那架如无头苍蝇般乱飞的直升机被无形的力量托住，缓缓落在地上。霍奇的注意完全被別的东西吸引，他摩挲周围的空气，半晌，大步走到一个委顿在地的普通人面前，掀开他的眼皮，剎那间，霍奇进入一个奇幻的世界。

他身处一个洁白的空间里，这里不属於现世，而是精神的世界，霍奇一脚踏出，脚印如涟漪般扩散开。很快，他看见一座白色高塔，高耸入云，直插云霄，然而，霍奇晃了一下脑袋，眼前场景突兀变化，高塔变成王座，一个看起来很像神灵的人坐在高处，俯视霍奇。

“这地方不错。”霍奇对座位上的人说，“除了有点吵。”他听见一阵诵经声，將这里衬托得无比皎洁，然而霍奇一眼就辨认出，这里不过是神圣默默然的思维空间，它掠夺了太多巫师和麻瓜的精神力量，才开闢出如此广袤的场地。

“我是神圣。”神圣默默然说。

“假的，”霍奇笑容灿烂，“你知道吗？我必须感谢你，我一度以为，我们必须要一个吞噬另一个，宿命如此，但你给了我一个惊喜，你凭藉本能就开创出一个简陋的精神世界，如果不是你，我可做不到这些……”他边说边四下打量，对这里十分满意。

“这是我的领地，”神圣默默然说，它，或者应该称祂，“你不应该擅闯。”

“让你积蓄力量，然后再出去搞事？”霍奇笑了笑，说话间，他身上覆上一层又一层的光。“你没发现吗？你无法完全掌控这里，精神的力量，时间的力量，占卜的力量……在此处匯聚，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力量，我可以给你。”

“你会成为这些力量的主人……前提是，你掌握得比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