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猛地攥紧茶碗:“所以宋师总说,皇子享乐是亡国之兆。我们五更天就要晨诵,背不出《资治通鑑》的章节,连早膳都免了。三弟有次饿晕在案几上,宋师却让人泼醒他继续背。”
“是位严师。”马天一笑,“所以晋王,燕王都有出息啊。”
朱標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出声:“说起老四,当年他被罚抄《膳夫经》,气得把墨汁全泼在宋师袍子上。”
接著,他又轻嘆一声,望向北疆的方向,“其实老四最像父皇,我们都怕宋师,只有他敢顶撞。”
马天正色道:“严师如礪刀石。殿下看如今燕王镇守北疆,晋王督修河工,秦王理藩院诸事。哪个不是宋濂用戒尺打出来的格局。”
朱標静默良久:“十八年寒窗,十载理政。宋师临终前拉著我的手说,说圣朝的皇子註定要比百姓苦十倍。有时批奏摺到三更,想起父皇当年也是这样熬过来的,便觉得,值得。”
远处传来梆子声,马天起身:“殿下,该歇了。你身上担著的,何止是宋濂期待的十八年?”
朱標望著这个浑身药渍的郎中,感觉像是面对一个长辈。
……
“先生也该歇著了。”朱標也起身。
他刚走出三步,又听马天在身后道:“殿下留步。”
马天看著脸色有些苍白的朱標,想著这位太子殿下英年早逝,不如给他检查一下。
朱標是不是有什么基础病?
“我为殿下检查下身体。”马天打开急救箱。
朱標对他的急救箱,也极为好奇,笑道:“好啊。”
马天开始检查,量体温,听诊器听。
而后,拿出血压计扣在朱標腕间,水银柱在琉璃管里剧烈跳动。
当数值停在180/110mmhg时,他瞪大了眼睛。
臥槽,朱標是高血压啊。
“殿下可知『肝阳上亢』?”马天沉思了下解释,“就像黄河汛期堤坝吃紧,你脉管里的气血此刻正如浊浪拍岸。”
朱標饶有兴致地摸著血压计:“先生这器具倒比太医署的精致。”
他当然不懂高血压的危险,一点儿不著急。
“此物名『气血衡仪』。”马天撒了个谎,指尖在药箱夹层摸索降压药,“你每日需服此丹,遇朝堂爭执时要如老僧入定。若觉后脑如锥刺、眼前飞蚊,立刻含服这白色药丸。”
朱標依然不理解“高血压”的危害,笑著点头:“听先生的。”
马天面色冷下来,沉声道:“殿下一定得牢记我的叮嘱,高血压会造成人猝死。”
朱標见马天这么严肃,也慎重点头:“是。”
“从明日起。”马天继续交代,“殿下批奏摺每半个时辰要起身踱步,御膳房少用醃蟹醉虾,忌饮酒。还有,莫再陪陛下熬通宵。”
朱標苦笑著繫紧香囊:“先生这话,该去对父皇说。”
马天盯著朱標满脸的疲惫,突然明白史书里“太子薨”三个字背后,是无数个这样的夜晚堆砌成的。
……
祝高考的同学们,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