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打了个哈欠,明显困了。
吕氏挥手,有嬤嬤上来,抱走了朱允熥。
吕氏看了眼桌子上的葡萄汁,一笑:“本宫送送海司言。”
……
月色如霜,两道身影在九曲迴廊上投下细长的影子。
吕氏缓缓走在前面,海勒跟在身后。
“前日新进的蜀锦,多亏司言在母后跟前美言。”吕氏微微含笑。
海勒低头,似笑非笑:“是我分內之事。”
“这些年,多亏有你帮母后打理后宫。”吕氏道,“后宫才紧紧有条。”
海勒摇头:“我都是按娘娘吩咐办事,没有功劳。”
吕氏轻笑一声:“你当然有大功,我看啊,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升尚宫了。”
“借太子妃吉言。”海勒一笑。
走过迴廊,海勒忽然停步,欲言又止:“还有桩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太子妃。”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吕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你虽然是宫女,我可一直把你当姐妹啊。”
海勒抿了抿红唇,声音压得极低:“陛下近日常微服去济安堂,那里有个八岁孩童,与薨逝的皇长孙长的一模一样。”
“咔”的一声脆响,吕氏指甲折在了雕廊柱上。
夜风卷著这句话灌进吕氏耳中,她能听见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
就像那时朱雄英棺槨入土时,夯土砸在楠木棺上的闷响。
“那孩子眉梢也有颗硃砂痣。”海勒低声道。
吕氏一个踉蹌,眼前浮现出一个月前,朱雄英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苦。
她喉咙猛然涌上腥甜,不得不死死咬住舌尖。
“济安堂在哪,我要去看看。”吕氏声音颤抖。
“太子妃別去,锦衣卫十二个时辰在那轮值。”海勒的告诫。
吕氏盯著廊下將熄的宫灯,眼前的景物开始扭曲变形。
海勒犹豫了下,道:“不过,明日鸡鸣寺义诊,那孩子会跟著他的马叔去。”
“多谢海司言告知。”吕氏眸光凌厉。
“告退!”海勒嘴角闪过笑意,退了下去。
望著她离去的背影,夜雾漫过太液池飘来,吕氏这才惊觉中衣早已被冷汗浸透。
“那孩子还活著!”吕氏满脸惊恐,低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那日他明明断了气!可是,下葬当天尸体就不见了,那个小郎中,肯定就是朱雄英,他没死,还活著!”
她眼中满是惊恐,压抑著癲狂:“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怎么可能死而復生?”
一阵冷风吹过,她颤抖著长吸一口气,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鸡鸣寺?”她眼中冷意浮动,“本宫明天就去看看。”
她大步回到大殿上,见朱允炆捧著一本书在那等著。
“母妃,我来背书。”朱允炆道。
吕氏看著自己的亲生儿子,轻嘆:“允炆,你不要怪娘对你太严厉了。你现在是皇长孙,將来天下都是你的,你要像你皇爷爷,像你父亲那般懂得多,才能坐稳皇位,君临天下。”
朱允炆重重頷首:“儿子明白。”
“至於你弟弟,將来做个只会吃吃喝喝的亲王,就好了。”吕氏嘴角浮现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