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有些好笑,灵机一动道:“婶,你有做女红的针吗?让我用一下。”
“有有!”
“我去拿!”
谢培英应了一声,王红河立刻就取了根大针回来,递到他眼前。
王世钧接到手中,顺势在油灯上燎著。注意到王玉堂眼中的惊惧,安慰道:“堂堂,哥哥要在你的手指上扎几下,就跟蚂蚁咬一下似的。
之后,你的肚肚就不会痛了。”
王玉堂明显有些惧怕,可出於对他的信任,还是乖巧的把手掌伸了出来。
王世钧等大针放凉,才摊开他的手掌,在其掌面近侧,第一、第二节横纹中间,各自点刺一针。
双手除了大拇指外,各来了四下。
起初,王玉堂还下意识的缩著手,可发觉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微微有点痛,甚至还带著些许麻痒之后,便彻底放鬆下来,眼睛忽闪忽闪瞅著他的动作,满是好奇。
其实,不只是他,连王红河和谢培英都有些震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叔、婶,这叫『四缝穴』,是专门用来治疗小儿疳积的,点刺就能缓解。哪怕是成年人,无论是饮酒还是食冷导致的胃脘疼痛,在『四缝穴』点刺放血,都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比一些止痛药都管用。”
王世钧下意识的解释著,而后又掀开王玉堂的衣服,在其肚脐上四寸正中的位置揉了揉,嘱咐道:“堂堂,等下要是感觉还不彻底,就自个儿按摩一下这个位置。
它叫中脘穴,揉一揉肚肚就不会胀痛了。”
腑会中脘,许多胃肠方面的病症都可以在此缓解。
听著那些个专业名词,王红河和谢培英满脸茫然,应该是不太懂,只是探著头站在油灯下,关切地望著自己儿子。
王玉堂赤子心性,十分相信他的话,一一照做。
刚揉几下,他的肚子里便咕嚕咕嚕叫了起来,然后他就满脸惊奇,眉开眼笑地欢呼道:“哥哥真厉害!肚肚不痛了!肚肚不痛了!”
说著,竟然一骨碌爬了起来,抱著他的大腿就不鬆手。
王红河和谢培英更是满脸惊愕,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儿,脸色瞬间变得愈加恭敬,连忙把嬉闹的王玉堂扯开,教训道:“堂堂別闹,让你哥哥休息!”
而后才討好似的看向王世钧,陪著笑道:“世钧,麻烦你了。
没想到你、你真是个大医生!
这可咋弄,这可咋弄,咋就让你住俺家了,俺家的条件它不相称哪……”
望著侷促的两口子,王世钧却轻笑道:“叔、婶,你们说啥呢?
能够住你们家,才是我的荣幸!
真心换真心,四两换半斤。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你们的善良更加与之相称的了。
我说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可別见外了!”
“好好!”
两口子摶著手,一直把他送到门外。
直到听见王世钧入睡,夜明星稀,窗外响起嘰嘰的虫鸣,王红河和谢培英才敢大声喘气儿。
两口子靠在床头,谢培英朦朧的眼睛在星光下一阵失神,许久才喃喃道:“掌柜的,你说,世钧他有没有河西屯的陈大夫厉害?
也不知道咱们孩儿的病他……”
“打住!”
王红河枕著臂膀,瞥了妻子一眼,皱著眉头道:“咱做人可不要得寸进尺。
玉堂从三四岁起就这样了,哪是轻易能治好的?
人家世钧年纪轻轻,又是从首都来的,却一点看不起咱们老农民的意思都没有,可是个好人吶。
你可別胡唚,到时候治不好,让人家小伙子难堪!”
夜色安静下来。
作为一个母亲,谢婶儿始终不甘心,半晌才幽幽道:“那咱家玉堂……”
“哎,顺其自然吧!”
王红河翻了个身儿,佝僂著身子,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