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囂一直持续到月上中天。杯盘狼藉,酒意微醺,孩子们熬不住,被大人们呵斥著赶去睡觉。女人们收拾著残局,男人们则叼著菸捲,围在石桌旁,借著灵能灯的光,商量著明天修葺院墙、修补屋顶的活计。傻柱的大嗓门还在嚷嚷著灵能起重机明天要试吊新到的钢樑。
李一凡独自坐在老槐树的阴影里,指间夹著一支没点燃的烟。那块冰冷的圣教令牌,那张写著陈学礼绝笔的图纸,並排放在他面前的石桌上,像两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头。
圣教余孽找到了实验室旧址,这绝非偶然。他们想在里面找什么?是陈学礼未完成的危险研究?还是关於崑崙秘境、关於守钥人、关於他李一凡血脉的更多秘密?那些东西,无论哪一样流落出去,都可能掀起新的腥风血雨。
不能留了。必须彻底解决。
他看向石桌另一边,林书瑶正拿著一块软布,细细擦拭著那枚重新焕发出温润光泽的青铜手鐲。昏黄的灯光勾勒著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小腹处已有了微微的、不易察觉的隆起。那里,正孕育著一个崭新的生命,连接著他与她,也连接著这个烟火人间。
李一凡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他不能再让过去的阴影,威胁到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寧与希望。
“书瑶。”他轻声唤道。
林书瑶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她放下手鐲,走到他身边坐下,手轻轻覆在他放在图纸和令牌的手背上,传递著无声的支持:“你想怎么做?”
“烧了它。”李一凡的声音很平静,却带著斩钉截铁的意味,“连同实验室里可能存在的一切。那些东西,不该再留在这个世界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院中忙碌的身影,“至於这些圣教余孽…还有这令牌背后的线索…”
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交给该管的人。”
林书瑶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好。我陪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一凡和林书瑶悄然离开了四合院,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们循著令牌上模糊的地址和图上的標记,在四九城西郊一片废弃的厂区深处,找到了那个早已被遗忘的地下入口。厚重的防爆门锈跡斑斑,上面残留著暴力破坏和灵能灼烧的新鲜痕跡——显然圣教的人已经进去过了。
进入其中,一股混合著尘埃、陈旧仪器和淡淡血腥气的阴冷味道扑面而来。实验室內部一片狼藉,各种仪器被粗暴地拆解翻找,文件散落一地,一些密封的培养槽被打碎,流出早已乾涸的、顏色诡异的污渍。
李一凡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仔细扫描著每一个角落。他看到了更多被焚毁的文件残片,看到了墙上残留的激烈战斗痕跡(应该是陈学礼留下的最后抵抗),也看到了一些尚未被完全破坏的、记录著危险人体实验数据和零碎符文的存储介质。
没有犹豫。李一凡指尖凝聚起一点纯粹到极致的炽白光芒,如同微缩的太阳。他屈指一弹,那点光芒轻飘飘地飞入实验室核心区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片无声无息扩散开来的、绝对的光明与高温。光芒所及之处,金属无声熔化成赤红的铁水,玻璃瞬间气化,纸张化作飞灰,那些存储介质更是直接湮灭成最基本的粒子。
短短几个呼吸,曾经代表著禁忌与野心的地下魔窟,连同里面可能潜藏的所有危险,被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只留下一个巨大的、边缘光滑如镜的熔融坑洞。
做完这一切,李一凡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他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厚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整齐地装著:
1. 那块刻著陈学礼实验室地址的圣教令牌。
2. 圣教余孽突袭四合院的详细记录(包括参与者的口供)。
3. 一份关於“圣教”组织架构、活动模式及潜在危害的分析报告(由他根据搜魂所得信息整理)。
4. 几张清晰標註著圣教在京城及附近几个重要据点的简图。
5. 最后,是陈学礼实验室里抢救出的、仅存的几页相对“无害”的技术手稿复印件——上面记载著一些关於灵能基础性质的分析和早期稳定化设想,字跡潦草却透著一丝理性的微光。
在文件袋的封面,他用钢笔清晰地写下了收件地址和单位:“中科院特別技术研究所 负责同志 亲启”。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行力透纸背的小字:
一个相信馒头比仙丹管饱的工人。
他带著这个沉甸甸的文件袋,和林书瑶一起,走进了最近的邮局。厚重的邮戳“咚”地一声盖下,仿佛一个时代的句点。
走出邮局,阳光正好。四九城的街道上,车铃声、吆喝声、自行车的链条转动声,匯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市井交响。李一凡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牵起林书瑶的手,掌心温热。
“回家?”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