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快。
当最后一名试图翻墙逃窜的圣教徒,被王大妈从刁钻角度射出的三根“暴雨梨针”钉在墙头,又被二大爷家解放用灵能改装的强力弹弓(发射的是裹了辣椒麵的泥丸)糊了一脸,涕泪横流地摔下来时,喧囂的夜重归寂静。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焦糊味、血腥气,还有一丝灵能过载后的臭氧气息。
李一凡的青霜剑悬停在那名金丹修士的眉心三寸之处,冰冷的剑意锁定对方神魂。那人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血,一条胳膊软软垂下,显然已被重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怨毒。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堂堂金丹修士,带著精锐突袭,竟会栽在这看似破败不堪的四合院里,栽在这些拿著缝纫机头、弹弓、鸟笼的凡夫俗子手上!
“圣教不会……”他嘶声威胁。
“聒噪。”李一凡指尖微动,一缕细若游丝的灵力打入对方丹田。金丹修士闷哼一声,两眼翻白,彻底昏死过去。李一凡隨手布下几道禁制將其困住,如同丟垃圾般扔到墙角,和其他几个被捆成粽子的圣教徒堆在一起。
危机解除,紧绷的弦骤然鬆开。傻柱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著粗气,手里的炒勺都敲瘪了一块。二大爷扶著金光黯淡的鸟笼,心疼地直抽冷气。王大妈则跑过去查看她的缝纫机头,嘴里不住念叨:“哎哟我的老伙计,针板没崩吧?”孩子们从藏身处探出头,小脸上还带著惊悸,但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坏人真的被制服了,眼中又燃起兴奋的光。
李一凡的目光扫过满院狼藉——碎裂的瓦片、翻倒的盆、墙上焦黑的痕跡。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后院小屋的门上。二大爷那面“金光罩”已经消散,但木门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灼痕。他走过去,蹲下身,在门口的碎砖瓦砾中仔细翻找。
指尖触碰到一块冰冷坚硬的东西。他拨开尘土,一块半个巴掌大小、沉甸甸的黑色金属令牌显露出来。令牌造型狰狞,正面是一个扭曲的鬼面浮雕,透著一股邪气。李一凡將其翻过来,令牌背面,刻著几行模糊不清的小字,边缘还有被焚烧过的焦痕。他凝神细辨,依稀认出几个字跡:“…陈…学礼…实验…旧址…西郊…7號…”
陈学礼实验室旧址!
李一凡心头猛地一沉。圣教余孽果然还没死心,他们找到那里去了!这令牌,是某个小头目身上掉落的?还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一凡,没事吧?”林书瑶快步走来,看到他手中的令牌,脸色也是一变。
“没事。”李一凡將令牌收起,暂时压下翻涌的思绪。他站起身,环视著院中一张张惊魂甫定却写满关切的脸,深吸一口气,声音带著安抚人心的力量:“贼人已擒,大家受惊了!柱子哥,劳烦你,把咱院里的好酒好肉都搬出来!今晚,咱们就在这槐树下,开个庆功宴!压压惊!”
“得嘞!”傻柱一听这话,腾地跳起来,仿佛刚才的脱力都是装的,嗓门又亮了起来,“翠!搭把手!把咱家那半扇排骨燉上!还有丰泽园顺回来的海带丝!凡子,把你藏的茅台贡献两瓶出来啊!”
气氛瞬间被点燃。二大爷指挥著自家小子清理院子碎瓦;三大爷扶了扶眼镜,不知从哪摸出个算盘,开始嘀咕著修缮费用;王大妈则拉著几个妇女,张罗著支桌子摆板凳。孩子们也活跃起来,帮忙搬凳子,递碗筷,刚才的恐惧被这劫后余生的热闹冲淡了不少。
夜色渐深,老槐树下却灯火通明(灵能灯全开),饭菜香气混合著酒香,驱散了残留的血腥与肃杀。大盆的红烧排骨冒著油光,翠拌的海带丝爽脆可口,王大妈蒸的灵能酵母馒头雪白暄软,傻柱还特意炒了几个拿手小菜。粗瓷碗里倒满了酒,大人小孩都捧著碗,以水代酒也好,气氛热烈。
李一凡和林书瑶被推到主位。傻柱带头,二大爷、三大爷、王大妈、许大茂……院里的老老少少都围了过来,举起了碗。
“凡子,书瑶姑娘!”傻柱脸膛通红,不知是酒劲还是激动,“这第一碗,敬你俩!没有你们,咱这破院子,早让人拆八百回了!更別说现在,家家有亮堂灯,娃娃有新鲜玩意儿,连我这大老粗都能在轧钢厂露脸!干了!”他一仰脖,碗中酒液尽数入喉。
“干了!”眾人轰然应和,碗盏碰撞声清脆。
李一凡心中暖流涌动,与林书瑶对视一眼,也仰头饮尽。辛辣的酒液入喉,却化作一股滚烫的暖意。他看著眼前这些鲜活的面孔——二大爷心疼地摸著鸟笼上的裂痕,三大爷还在嘀咕修墙的钱,王大妈给缝纫机头仔细擦油,秦淮茹安静地坐在稍远些的角落,低头小口吃著馒头,脸上带著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孩子们则在桌子间追逐笑闹,小柱子正得意地向伙伴们炫耀他今晚那“神之一弹”。
这就是他用尽全力守护的东西。平凡、琐碎,却比任何仙山秘境都珍贵万分。
酒过三巡,菜添五味,气氛愈加热络。秦淮茹不知何时离席,又悄然回来,手里捧著一个靛蓝色的土布包袱。她走到李一凡和林书瑶面前,微微低著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李同志,林同志…我…我没什么值钱东西…给孩子们…缝了几件衣裳…”她將包袱放在石桌上,手指有些颤抖地解开系带。
里面整整齐齐叠放著八套崭新的细布衣服,一看就是学生装样式。每套衣服的领口內侧,都用同色的丝线,细密匀称地绣著一个名字:何卫国、何卫民、何卫东……正是傻柱家那八个小子的大名。
“哟!秦姐!你这手艺,绝了!”傻柱凑过来一看,嘖嘖称讚,拍著身边大儿子的肩膀,“瞧见没?以后都给我穿整齐点!別辜负了你秦姨的心意!”
孩子们也围了过来,摸著柔软的新衣服,小脸上满是欢喜。
秦淮茹的脸微微泛红,低声道:“用的是…是厂里发的劳保布…灵能灯底下缝的,针脚还算齐整…”
林书瑶拿起最上面一件,指尖抚过领口那细密得几乎看不见针脚的绣字,又看看秦淮茹那双不再躲闪、带著点怯意却异常明亮的眼睛,心中触动。她轻轻握住秦淮茹略显粗糙的手:“秦姐,谢谢你。这心意,比什么都贵重。”
李一凡看著这一幕,心中最后一点芥蒂也烟消云散。他起身,走到还在蒸腾著热气的笼屉旁,掀开最上面一层。白茫茫的蒸汽带著浓郁的麦香扑面而来,露出里面挤得满满当当、胖乎乎的大白馒头。他伸手,在笼屉底部摸索了一下,指尖触到一张被蒸汽濡湿、贴在竹篾上的硬纸片。
他將其小心揭下,在灵能灯下展开。
纸片已经泛黄,边缘捲曲,上面用钢笔潦草地画著一幅建筑的平面草图,標註著“通风口”、“主控室”、“档案库”等字样——赫然是陈学礼那个地下实验室的结构图!而在图纸的背面,一行狂放不羈、力透纸背的草书墨跡,如同困兽最后的嘶吼,撞入李一凡眼帘:
传承在人间,不在秘境。切记!
李一凡的手指猛地收紧,將那纸片攥在掌心,纸张的纤维硌著皮肤,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他抬起头,目光穿过蒸腾的白雾,越过欢声笑语的人群,落在院墙之外那片深沉的夜幕上。
陈学礼…老师…你最后,终於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