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刘瑜端茶进来,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禁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伯又添几分敬意。在他印象中,那位在金陵商界呼风唤雨的姐夫,还从未被人如此训诫过。
孙可望转向刘氏,郑重道:“弟妹,你要替我看着他。若他有行差踏错之处,定要及时劝阻。若他不听,立即写信告知我。”
刘氏恭敬应道:“谨遵大伯吩咐。”
孙磊有些不服气:“兄长,我也不至于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吧?”
孙可望冷哼一声:“每日从你手中流过的银钱如江河奔涌,就连为兄都未必能把持得住,何况是你?记住,新朝初立,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一步行差,万劫不复啊!”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噼啪作响。三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看着面色凝重的大人们,不安地依偎在母亲身边。
孙可望见状,语气缓和下来,从行囊中又取出一些辽东特产分给孩子们,屋内气氛这才轻松些许。
夜深了,孙可望婉拒了弟弟留宿的邀请,起身告辞。孙磊执意相送,兄弟二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大哥,”孙磊忽然低声道,“谢谢你今日的提醒。我确实有些忘形了。”
孙可望拍拍弟弟的肩膀:“咱们兄弟能有今日,来之不易。记住,无论地位多高,财富多少,都不能忘了本心。”
招待所内灯火通明,李自成站在窗前,望着远处仍在施工的工地出神。
“大哥!”刘宗敏粗犷的声音先于人至,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三个身影陆续走进来。
李过率先行礼:“叔父安好。”
他身着整齐的军装,肩章上的团长标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李自成拍了他胸一下笑道:“我李家以后要出个将才了。”
高杰跟在最后,略显随意地拱了拱手:“大哥近来可好?”
李自成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刘宗敏身上:“都坐吧。宗敏,看你这一身尘土,是刚从前线回来?”
刘宗敏大大咧咧地坐下,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对嘴喝了一口:“可不是嘛!俺好不容易说服了师长,这次进攻广东的先锋交给我们旅,突然接到调令,让俺火速来金陵。”
李自成笑道:“是好事,十几日前元首和总理大臣说起税收之事,认为大明衰败就其收不到江南的税,为了加强税收的征收,元首打算成立税部。不知道怎么的看中你小子,打算让你做这个尚书。”
刘宗敏瞪大了眼睛道:“啥?让俺做税部尚书?”
他猛地站起道“大哥莫要开玩笑!俺连算盘都打不利索,怎能管天下赋税?”
他一脸不可置信,一方面他是武将,突然转到文官体系有点不敢相信,二就是他不过是一个旅长,虽然在大同社勉强能算是高层,但排在他前面的没有200,那也有100,凭功劳,凭资历,这尚书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当。
李过喜道:“恭喜恭喜。”
高杰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老刘是要高升了啊!”
李自成正色道:“当年你在耀州主持拷饷,追缴银两的手段令元首印象深刻。如今新朝初立,江南税赋事关国本,非得有个铁面人物来主持不可。”
刘宗敏挠头道:“那都是老黄历了。当年是为了军饷,不得已而为之,为此元首还责罚了俺,让俺写了好几篇检讨,学习了好多时日。如今太平年月,总不能还拿着刀枪去收税吧?”
“正是要你这份魄力。”李自成道,“元首说了,江南士绅狡猾,普通文官难以应对。就需要你这样的狠角色,才能镇住那些偷税漏税之辈。”
李自成不知道,徐晨想到刘宗敏,是因为刘忠敏在京城弄出了7000万两银子,这才是徐晨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高杰羡慕:“老刘这是发达了。不像小弟我,五年如一日,还在管着那股票交易市场。从长安调到扬州,不过是换个地方看盘而已。”
他这些年原地踏步,李自成升官也就算了,他知道元首很喜欢他这个大哥,但刘宗敏这个粗人,居然因为考饷这样的事,也成为了尚书。
看他这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他实难想象这样的人可以成为尚书,高杰妒忌的都有点面目全非了。
室内气氛顿时一僵。李自成皱眉看向高杰:“你这是什么话?元首安排你在扬州,自有深意。扬州乃江南财赋重地,股票交易更是新朝经济命脉.”
“命脉?”高杰打断道,声音提高了几分,“大哥如今是轨道部尚书,宗敏兄长又要做税部尚书,就连李过侄儿都已是团长。唯独我高杰,五年来原地踏步!难道我就只能一辈子做管事”
李自成猛地拍案而起:“你还有脸说?弟妹前日来找我哭诉,说你在外养了三房外室,终日与商贾流连勾栏瓦舍!元首最恨此等行为,你莫非不知?”
高杰毫不退让:“逢场作戏而已!况且我去的地方只有舞女,大多是南洋、西洋女子,并不违大同社法令。大哥何必小题大做?”
“你这是踩线!”李自成怒道,“迟早要栽跟头!有四个夫人还不够?非要.”
高杰有点烦躁,不满道:“小弟不像大哥你,你深受元首的喜爱,从驿卒,升到转运使,又成升迁轨道部尚书,几乎是一年一个台阶。
老刘也从连长升到旅长,要不是他不舍得老婆,只怕早成为师长,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成为了尚书。
而小弟我呢,大同4年成为吴县仓吏,大同五年成为肤施货物交易所管事,大同六年成为长安城股票交易所管事,到现在成为扬州股票交易所管事。
5年时间你们都一个个晋升,哪怕是李过现在也是团长,就小弟我还在原地踏步,小弟我就看看舞蹈排泄苦闷还不行吗?”
室内一片死寂。李过和刘宗敏皱紧眉头盯着高杰。
李自成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下来:“所以你就心怀怨恨?认为元首亏待了你?高杰啊高杰,你真是无药可救,你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做作法自毙的。”
李自成不明白,这才过去了几年时间,以前的老兄弟怎么就变得这样陌生了,管理一个股票交易所,千万的银钱这也叫不够重用还要元首多重用,他才算是重用。
高杰深吸一口气道:“大哥,小弟失言了。”
一场兄弟间的聚会就这样不欢而散。
(本章完)